战国后期，抵抗秦国东进最顽强的莫过于赵国和楚国。楚国的顽强抵抗很大程度是因为其幅员辽阔、战略纵深大，这就让缺乏这些客观条件的赵国人在抗秦战争中显得更加亮眼。无论是阏与之战中赵奢对秦军干净利落的胜利，还是长平惨败后赵国人坚守邯郸城、最终在各国援军帮助下的绝境反击，都是战国后期秦国遭受的重大失败。哪怕到了灭国前几年，赵国名将李牧仍然取得了多次重大胜利，在肥之战中还有一次全歼十万秦军的辉煌战绩。

然而，在秦朝灭亡和之后的群雄逐鹿中，楚国在反秦斗争中涌现出陈胜、项羽、刘邦等大名鼎鼎的人物，赵国反而缺乏存在感。大部分历史爱好者对这段时间赵国的印象，只有巨鹿决战以及“背水一战”的典故。秦末汉初，以“多慷慨悲歌之士”闻名、曾以抵抗秦国最顽强著称的赵国，为何会变成了“小透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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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水一战”之前韩信在作战前动员。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片段

外来户主导下的复国乱局

秦末天下大乱，主导赵国局势的是张耳、陈馀。当时，张耳、陈馀投奔到陈胜门下，陈胜派心腹武臣和他们一起带兵攻掠赵地。武臣在张耳、陈馀协助下，以招抚手段为主，辅以军事打击，很快控制了赵地。

然而，张耳、陈馀撺掇武臣脱离陈胜系统，在赵国故都邯郸自称赵王。赵国就这样复国了。武臣任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陈馀为大将军，并派部将李良攻占恒山郡（今日石家庄、保定地区），韩广攻占战国时燕国的故地（今日京津地区），张黡率兵西向攻占上党郡。半个世纪前，正是对上党地区的争夺引发了秦赵两国的长平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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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之战形势图。来源/网络

伴随着一帆风顺的开局，武臣名义上几乎控制着战国时代的赵、燕两国的核心地盘，俨然算得上逐鹿天下的种子选手。但是，当我们仔细审视武臣团队的核心成员，会发现一个重要问题：这几乎是一个彻底的外来户政权，而且成员来源驳杂——

赵王武臣和左丞相邵骚，与起兵前的陈胜关系就很好，他们是郢陈（今河南淮阳）市民阶层，算是楚人，也是陈胜的嫡系。

张耳、陈馀是魏国人。张耳继承了战国信陵君的养士传统和部分门客，信陵君救赵之后和门客在赵国待了十年，张耳在赵地必然有着充分的人脉，因此他在武臣征服赵国的军政行动中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和张耳号称“刎颈之交”的陈馀、攻掠上党郡的张黡，都算是张耳的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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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馀影视形象。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韩广在赵地当过小吏，算是加入武臣集团的当地势力。

李良则是秦朝旧将，秦二世在招降他的文书中曾提到：“李良曾因为侍奉我而得到显贵地位。”从后来的事情看，李良的军队、地盘都是自成体系的，很可能是武臣席卷赵国时，身为秦将的他选择主动易帜保存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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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影视形象。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这样一个班子很难长期维持内部统一，不久之后，内讧开始了。

武臣派去经略燕国故地的韩广，在燕人支持下有样学样地自称燕王，还打败了来讨伐的武臣本人，把他俘获后释放。旧燕国的版图从此永久脱离了赵国控制。

秦朝降将李良加入赵国后，因为西征太原郡失败，也动了别的心思。李良宣称受到武臣之姐的怠慢，突然带兵袭击邯郸城，杀了赵王武臣和左丞相邵骚。不过，李良向西扩张失败后，偷袭了刚被韩广俘获又释放、威望大跌的武臣，看起来更像是乱世中常见的火并和阴谋，而不是所谓受到“慢待”后一时激愤的行为。

此时，赵国只剩下张耳、陈馀两个人。由于张耳局部继承了信陵君的门客和影响力，有人第一时间通报了李良的行动，他们还没等到武臣的消息就溜掉了。得到了赵都邯郸附近地区后，李良实力大增。张耳、陈馀则控制着赵国东部部分领土，募集了数万士兵，和李良拉锯。

此时灰头土脸的张耳，对赵国普通民众的号召力不够高，有人向他提出建议，从赵国正统王室中寻找合适的成员拥为新的赵王。他们找到了赵国王室成员、旧贵族赵歇，拥立他为王。赵王歇的赵政权和李良拉锯数月，整体互有胜负。但此时秦军章邯、王离等部大举进入河北，李良夹在秦军和赵王歇势力中间，难以支持，最终投降了秦国。

这时，秦将章邯登场了。收降李良部后，他进入赵国境内，节节胜利，很快进入了赵国都城邯郸。章邯下令拆毁邯郸城，把人民迁徙到河内地区，随后进一步深入赵境，把赵王歇和张耳重重包围在巨鹿城。

随后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横空出世的项羽率领楚国援军一马当先，率领诸侯联军在巨鹿会战中大败秦军，歼灭王离部，击退章邯部，拯救了陷入重围的赵国。半年后，退往河内地区的章邯被迫投降，秦军在关东地区的主力机动部队至此覆灭，秦朝灭亡的结局也因此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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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邯影视形象。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可对赵国来说，这种胜利一点不值得庆祝。无论是韩广、李良等人内讧造成的损害，还是秦军对邯郸等地的破坏，都极大消耗了赵国的实力，最终，赵国又沦为秦军和诸候联军的主战场。开局极佳的赵国，可以说是高开低走，在巨鹿之战后才算是回过神来。

然而，曾经亲如父子、留下了“刎颈之交”典故的张耳和陈馀，将变成不共戴天的敌人，赵国将在内战中进一步被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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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陈馀的致命内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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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之战时，张耳跟随赵王歇在巨鹿城的秦军重围之中，而陈馀在外面拼凑了数万士兵，不敢和围城的秦军主力正面对决，只能远远驻扎。张耳派张黡、陈泽两人催促陈馀，要求他哪怕以卵击石也必须进兵和秦军硬拼。陈馀劝告两位使者，他不是不想援助，只是没必要进行无意义的送死。最终，陈馀让两位使者带五千士兵先去试探性解围，很快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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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之战形势图。来源/网络

在这件事情上，陈馀并没有什么问题，张耳的嫡子张敖也带着万余士兵在巨鹿城附近，同样不敢以卵击石。

但张耳在长期重围之中，心理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觉得陈馀有意害死他，并且认为陈馀害死了张黡、陈泽。在项羽为巨鹿解围后，张耳就当面痛责陈馀。陈馀愤怒之下，把印信交给了张耳，以示自己并不恋权，希望和张耳实现谅解。没想到张耳倒是不客气，收下印信后没有同陈馀和解，而是选择把所有兵权收到手中。陈馀一气之下，带着自己最心腹的几百人跑到河泽中去了。

虽然翻了脸，上面有着赵歇这个名义上的赵王，张耳和陈馀之间也算相安无事。但是张耳率领赵军跟随项羽入关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主持分封的项羽为了对抗楚怀王，故意把复国后的六国旧贵族改封到偏远的地方去，把更好的土地封给了跟随他入关的军功新贵。在这次军功阶层集体以下克上的分封中，项羽把赵王歇改封到北部偏僻的代地，而把赵国的精华以“常山国”的名义封给了张耳。甚至张耳的宠臣申阳，都因为巨鹿之战后对章邯作战时的功勋，分到了洛阳在内的部分领土，成了河南王。相比之下，陈馀仅仅得到了三个县和一个侯爵之位，作为他写信劝降章邯的“安慰奖”。

陈馀能忍受同为赵王之臣的张耳掌握大权，但是现在的分封中，赵王变成了贫瘠之地的代王，赵国的精华都成了新王张耳的地盘，这让他绝对无法忍受。正好，当时齐国的田荣也对项羽的分封极为不满，愿意借兵给陈馀破局。（讽刺的是，当时的项羽也正在带头破坏自己的分封秩序，逼迫和弑杀自己的君主楚怀王。）更重要的是，陈馀手里现在有一张好牌——将被赶到偏远之地的正统赵王赵歇。

当初，张耳、陈馀两个魏国人为了争取更多的赵人支持，拥立了赵国王室后代。现在，陈馀和赵歇合作，一下子有了大义的名分，发动自己三个县的部队，和齐国援军一起击败张耳。战败的张耳没有投奔项羽，而是选择投奔老朋友刘邦。胜利的陈馀拥立赵歇复位，赵歇为了表示感谢把代地和自己代王的头衔转给了他，并任命陈馀作为赵相执掌朝政。

不久后，刘邦统一三秦，带兵东出，并伪称张耳已经为他所杀。陈馀派兵加入了刘邦的伐楚大军。然而在随后的彭城大战中，刘邦率领的诸侯联军惨败，陈馀又得知宿敌张耳没死，果断和汉朝翻脸，进攻汉朝控制下的河南等地，汉赵两国开始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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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大战。来源/网络

然而，刘邦很快派出了一个令人生畏的组合攻赵：在赵国有着深厚人脉的张耳，和当时还不算特别知名的战神韩信。陈馀率领主力和韩信、张耳所部汉军展开对峙。接下来就是“背水一战”的故事：陈馀有着绝对优势的兵力，却因为轻敌被韩信耍猴般打得大败。然而赵国覆灭的故事，却远不是这样简单。

刘邦在京索之战中稳住阵脚，逐渐从彭城之战惨败中恢复过来，和项羽开始了对峙。同时，汉军分三个方向对主动入侵的赵国发起反攻。韩信、张耳所部只是其中一条中部战线。北方战线上，陈豨所部汉军攻克了代地；南方战线上，刘邦亲率靳歙、灌婴等部汉军主力，在朝歌击败了南线赵军，打下了河内等地。这时候，陈馀、赵歇所率赵军主力如果再不同当面的韩信、张耳所部决战，等南北两个方向的汉军赶到，就会陷入三面受敌的危险。

因此，陈馀不得不硬起头皮寻求和韩信决战，结果被棋高一招的韩信以少胜多。战败的陈馀并没有当场战死，而是向北方的代地逃窜，被陈豨所部俘获后被刘邦处决。由于陈豨后来的叛变，《史记》将这个功劳给了陈豨麾下的张苍。赵王歇向南逃到襄国城，遭到韩信所部和刘邦直属的靳歙两路军队合围，最终也被俘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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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影视形象。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由于张耳和陈馀的反目成仇，赵国陷入了激烈内战，这个原本可以逐鹿天下的强大地区沦为各方角力的竞技场。双方引入齐、汉等外援，打得昏天黑地，最终陈馀被张耳击败。而作为赵王室后裔得到赵国人认可的正统赵王歇，在压倒性力量的汉军和韩信这样的神将面前，也最终身死国灭。张耳最终在汉朝强大武力的帮助下成为新的赵王，到他儿子张敖继位时因为部下谋刺刘邦被废除。赵国成为刘邦和戚姬之子刘如意的封国，在整个两汉时代都是重要的北方封国。

然而，赵王歇的死并不是赵国正统王室复国努力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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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君主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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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元先生的新著《汉兴》有许多地方堪称神来之笔。书中把吕后死后的“诸吕之乱”改称为“诛吕之变”，用一个字重新阐述了他理解的历史真相，而在阐述刘邦称帝后北方边境多年的乱局时，李开元先生在书中反复使用“赵王利”这个称呼，向我们描绘出了夹杂在汉匈之间的赵王室最后的复国尝试。

当时，韩王信的韩国领土位于连接关中和关东地区的交通要道上，刘邦感到威胁，把他改封到边境和匈奴交界的太原郡。在人生地不熟的新封地，韩王信很快陷入两难：刘邦把他改封到这里，一方面是置换掉他掌握要害的地盘，另一方面是希望利用他的武勇对抗匈奴人。但匈奴人此时的实力，不是到封地不久的韩王信能对抗的。韩王信更希望自己能保境一方，而不是成为汉匈战争的炮灰，他的想法遭到了刘邦的书信谴责。在匈奴威胁和长安朝廷压力之间陷于两难的韩王信，听闻刘邦废掉了和自己同名的楚王韩信，大封同姓宗室的消息，最终咬牙决定，联合匈奴对抗汉朝。

韩王信在太原郡起兵反汉后，侵入上党郡境内，但不久被刘邦亲率的汉军主力击败。韩王信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外来户，在赵国缺乏民意基础。太原郡可以说是赵国的根本之地，早在三家分晋前，这里的晋阳城就是赵国的老根据地。战败后，韩王信没有选择逃回太原郡，而是直接跑路到匈奴人那边去了。就在此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跑路的韩王信和逼近的汉军，韩王信留在赵地的几个将领没有一起跑到匈奴，而是找到一个赵国正统王室的后裔赵利，拥立他为赵王。有些记载把赵利看作韩王信部将，这是不准确的。哪怕拥立赵利是韩王信授意而不是他手下擅自行动，赵王利也类似于之前的赵王歇，是因为许多赵国人认可而得到拥立的合法赵王，韩王信则类似于之前陈馀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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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匈奴作战。来源/纪录片《中国通史》

登位后的赵王利收拢之前溃散的韩王信部众，加上本土新募士卒，组织起一支赵军，联系上了跑路的韩王信和外援匈奴冒顿单于，抵抗推进的汉军。不过，汉军此时简直所向无敌，一路推进到晋阳城下。赵王利、韩王信连同匈奴左右贤王率领的联军在晋阳城外与汉军展开决战，依然不是刘邦对手，汉军攻占晋阳。随后，刘邦又在离石击败联军，基本攻占了太原郡。

此时的刘邦听说匈奴主力已经集结在原先韩国与匈奴的边境一带，果断继续北进向匈奴军主力进击。在连续的两次对匈奴军队会战的胜利后，一向谨慎的刘邦也难免轻敌，带领部分精锐孤军深入，被围困在白登山，这就是后世知名的“白登之围”。冒顿单于一方面无法歼灭被围困的汉军先锋，另一方面，约定在白登合击汉军的赵王利竟然没有及时出现，让冒顿单于怀疑韩王信、赵王利是不是又和刘邦联合了。此时周勃率领的汉朝主力大军即将到达，冒顿单于在汉朝同意和亲的情况下，放弃了对刘邦所部先锋军队的围困。

纵观这次战事，刘邦连续两次击败匈奴左右贤王和赵、韩联军，又两次击败匈奴本部。刘邦亲率先锋孤军深入被匈奴合围后，冒顿单于无法歼灭被围的汉军，白登之围的严重程度和意义被后世大大高估了。白登之围后，汉朝和匈奴签订了盟约，汉朝同意贡赋和和亲，匈奴则将放弃对韩王信、赵王利等反汉诸侯国的支援。对冒顿单于来说，赵王利在关键时刻竟然失约没来，也让他在得到好处的情况下，不再愿意直接出兵帮助诸侯正面承担汉军的压力。汉朝用金钱换取匈奴人的中立、并不算吃亏。但是，对于这些战国王族的后代而言，哪怕即使没有外援，他们也不愿意再投降刘邦，而是选择为了保持自己的国家和社稷进行最后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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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影视形象。来源/电视剧《楚汉传奇》截图

之后的事情，因为涉及吕泽、陈豨两个关键性敏感人物而变得晦暗不明。这期间的原始记载在吕氏家族覆灭后被大量删除，我们只能根据现存的记载描述一下大致情况：白登之围后，刘邦率领大军返回，路上顺手废了女婿张敖的赵王之位，大半个太原郡落入汉朝之手。失去匈奴人直接支持的赵王利、韩王信仍然控制了太原郡北部少量地区，并且活跃在汉匈边境。刘邦让自己的大舅哥吕泽全权负责北方战事。然而，在灭秦和灭楚战事中功勋卓著的吕泽，竟然意外的在一次小规模战事中阵亡。刘邦派出和自己私交极好的陈豨掌管赵、代两地所有军队，接替吕泽统一指挥北方战事。赵王利、韩王信和陈豨在边境拉锯了一年半时间，互有胜负。

刘邦对异姓诸侯王的逐个剪除，包括陈豨偶像韩信的遭遇，让独立在外、手握重兵的陈豨不安逐渐加剧。周昌又是个性格严苛的人，多次上书奏报陈豨蓄养门客、排场过大，刘邦派出人员调查这些事情。韩王信从陈豨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多次派人劝他叛乱加入自己和赵王利的阵营。最终，掌握了汉朝北方精锐边军的陈豨也反汉自立了。

陈豨的叛乱持续了近两年。由于他的军事能力最高、兵力最多，自然是盟主，位居赵王利、韩王信之上。但有趣的是，陈豨当年的陈馀一样，叛乱后仅自称代王，认可了赵王利的赵王地位。面对这个强硬的挑战，刘邦再次选择御驾亲征。

刘邦又一次显示了惊人的政治天赋。他先是赦免了丢失州郡、按律当处死的地方长官，恢复他们的职务，随后询问周昌赵地是否有可以打仗的壮士。周昌推荐了四个人，刘邦面试后对这些人大失所望，训斥了他们一顿。但是随后刘邦立刻封他们为将军，并且给了他们每人一千户食邑，这种大方的统战手段有效地收买了赵地人心。随后，刘邦政治攻势和金钱攻势双管齐下，陈豨的许多部将都纷纷投降。在统战了大部分赵地的豪族后，刘邦腾出手打击一小撮顽固分子。最终，陈豨、韩王信相继被击败，并且在不久后被斩杀。

至于赵王利，历史上关于他的最后一条记载是，当时他和他的嫡系死守东垣县，刘邦亲率樊哙、灌婴、郦商等名将带领大军围攻了一个多月。守军顽强抵抗，还大骂刘邦。汉军最终破城，参与辱骂刘邦的士兵一律被斩杀，没有参与辱骂、但负隅顽抗的守军则被处以脸上刺字的刑罚。这些守军都是赵王室正统后代最核心的支持者。

史书没有明确记载赵王利本人的结局，推测应当与韩王信相近：抵抗汉军到最后一刻。韩王信在最后的领地即将被汉军攻占、陷入穷途末路时，并不愿意逃入匈奴。昔日同袍柴武写信劝降，表示刘邦理解他夹在汉匈之间的身不由己，如果他投降可以获得原谅。韩王信却回信说：“我不是不想归来，而是势不可回。”随后选择和汉军大战并战死，算是完成了“君王死社稷”的壮烈。赵王利、韩王信和早先自杀的齐王田横一样，作为战国时代王室最后一批努力复国的成员，给自己国家数百年的历史写下了高贵而悲壮的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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