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被匈奴围攻，真实映照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当然，并非所有伟大人物都会像霍去病和陈汤一样喊出响亮的声音，他们中也有很多人只是以一种朴实无华的方式成就了不朽的传奇。他们或许名声不大，或许官爵不显，可他们的事迹却依然堪称伟大。东汉早期的耿恭便是其中代表人物之一，他以自己的方式塑造出了关于坚守、勇气和智慧的东汉军魂。今天我们一起走近那段荡气回肠的历史，领略一番耿恭的绝世风采。

耿恭画像

一、匈奴人眼中的“汉兵神”

1、成为东汉第一代西域战将

终汉一朝，外戚干政这个“毒瘤”始终难以根除，西汉初期有诸吕乱政，中期有霍光擅权，后期有王莽篡位。王莽应该是华夏历史上以外戚身份成功进行“和平演变”的第一人，他在篡取汉室江山后，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新朝，并全面推行新政，比如更改币制和变更官名等。就连外交制度，王莽也不放过，原本西汉在对外方面长期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友好政策，可王莽非要妄自尊大，胡乱折腾。

就拿西域诸城邦国来说，那都是西汉花了巨大代价才从匈奴手里夺过来的控制权，结果王莽不仅将那些城邦国国主的王爵降为侯爵，还把觊觎西域的匈奴单于改称为降奴服于，并且把授予匈奴单于的印玺改为寻常人所用的印章，成功激起他们的各种不满，进而导致匈奴势力重新进入西域，使得西域北道脱离新朝掌控。待到新朝末年，天下纷乱，刘秀虽说天纵英才，可也需要时间去整合内部，匈奴因此得以全面控制西域。

失去西域控制权的新朝

匈奴人在西域作威作福，极力消除汉朝在西域留下的印记。让匈奴人没想到的是，东汉王朝很快便重整乾坤，恢复实力，对着他们磨刀霍霍。公元73年，汉明帝（刘秀之子）鉴于匈奴已分裂为南北两部，且其中南匈奴已经归附，便派窦固和耿秉（耿恭的堂兄）等人率军西征盘踞在西域的北匈奴势力。汉军战略正确，指挥得当，将士勇猛，一路上连战连捷，迫使西域诸国纷纷回到汉朝的怀抱。

窦固为了巩固汉军的战争成果，一面让班超出使西域诸国，一面建议朝廷重新在西域设立西域都护府，以陈睦出任西域都护。同时西域都护之下设戊己校尉，由耿恭和关宠二人充任。对此，汉明帝一概应允，耿恭因此成为东汉安排在西域的第一代战将之一。彼时西域初定，北匈奴实力尚存，耿恭等人在西域注定不会太安宁，毕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往往承担的风险也是最大的。

汉明帝命窦固等人攻打北匈奴

2、坚守金蒲城

耿恭在接到任令后，当即率领数百汉军到金蒲城（今新疆吉木萨尔北）驻防，要说耿恭也是正经的名门之后，其伯父耿弇早年投奔刘秀，为东汉的统一大业立下赫赫战功，称得上是一名理论与实践并重的军事家，被列为“云台二十八将”的第四位，其堂兄耿秉素以精通兵法著称，曾为汉明帝安定边疆制定了“以战止战”的战略方针。耿恭在这种家庭环境下同样培养出了不错的军事才能，史载他“慷慨多大略，有将帅才”。

耿恭前脚刚到金蒲城，后脚窦固等人率领汉军主力班师回朝，紧接着不到一个月，心有不甘的北匈奴单于就派出两万大军进攻势力较弱的车师国。耿恭闻讯后速派麾下司马率领三百汉军紧急驰援车师，不料半路上和匈奴大部队发生遭遇战，并且因兵力悬殊过大而全军覆没。匈奴大军在征服车师后，兵锋直指金蒲城。金蒲城不仅是汉军在天山北部屯田戍边的大本营，还是管控车师后部的要地，战略意义重大。

耿恭守位于车师后部的金蒲城

现如今匈奴两万大军兵临城下，耿恭和麾下数百将士几乎是身处绝境，首先，金蒲城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其次，耿恭的兵力捉襟见肘，很容易被消耗殆尽；最后，如果耿恭选择突围，肯定跑不赢机动性十足的匈奴骑兵。在常人看来，耿恭等人或许只有投降才有生路。然而耿恭等人不是常人，他们是曾经创造过无数辉煌的大汉军人，他们在绝境之下，同仇敌忾，无一人心生投降之意。

耿恭经过反复推敲，决定以心理战术来对敌，他让兄弟们在箭簇上涂抹毒药，然后对着城下的匈奴人谎称这些毒箭是大汉神箭，只要有人被此神箭所伤，其身体必然发生变化。匈奴人原本不信，可在发现身边战友因中箭而伤口溃烂后，惊惧不已。也是天公作美，天降暴雨，耿恭适时率军突袭匈奴大军，把对方搞得人仰马翻，迫使匈奴选择撤军以避锋芒，临走时还不忘给守军点个赞，“汉兵神，真可畏也！”

耿恭誓死守城

二、汉朝人心中的“恭之节义，古今未有”

1、坚守疏勒城

就在兄弟们为打跑匈奴人而欢呼雀跃之时，耿恭却很难高兴得起来，因为他知道目前的胜利只是一时侥幸，匈奴人一旦回过味来，肯定会再来的，届时金蒲城肯定守不住。耿恭凭借自己对西域各地的了解，决定弃守金蒲城，把兵力转到防守条件更好的疏勒城（今新疆奇台县城南），一来疏勒城傍临深涧，有比较充足的水源可以满足驻军的饮水需求，二来疏勒城的地势更加险峻，不易匈奴骑兵发挥机动优势。

形势发展果然不出耿恭所料，他刚一转到疏勒城，数万匈奴大军就卷土重来，此时耿恭通过发动附近一带的百姓，手里有数千兵力，不过能够打硬仗的只有他从金蒲城带出的数百汉军兄弟。耿恭先是趁着匈奴人远道而来，立足未稳，主动率军突袭匈奴人，给了匈奴人一个下马威。然匈奴人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并没有被吓住脚步，而是聪明地断了城中的水源。

耿恭率军转至地形较好的疏勒城

水是生命之源，人可以7天不吃饭，但是不能3天不喝水。耿恭再次被匈奴人逼到了绝境，没办法，他只好亲自带人挖土掘井，可惜疏勒的地下水资源实在是贫瘠，他们挖了15丈之深都未见水源，将士们头顶烈日，渴得不行，只能从马粪之中挤出汁来饮用，个中辛酸，令人动容。纵使到了这般境况，耿恭等人依然不放弃，不断换地方挖井，或许是他们的行为感动了上天，就在他们濒临绝望之时，总算是成功挖到一口出水的井。

耿恭为表坚守决心，让人将水从城头泼下，匈奴人认为这是上天在帮助汉军，便撤围而走。一个月后，汉明帝去世，汉朝没能及时派出援军挽救西域局势，心慌意乱的车师国见此形势便转投匈奴，并且与之一道再度围攻疏勒。耿恭由此再次陷入危机，内无补给，外无援军，手中兵力被消耗得越来越少。为了充饥，他们把盔甲和弓弩上的皮革给煮了当食物，即使最后只剩下数十人，他们都不放弃。

耿恭坚守疏勒城

2、拯救“大兵”耿恭

匈奴人见疏勒城久攻不下，开始转变策略，以重利诱降耿恭，只要耿恭投降，匈奴可封他为白屋王。耿恭原本对此是不予理睬的，可架不住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被饥饿夺走生命，遂萌生了一个惊人的想法。他先是假装答应投降，然后以谈判为借口，诱使匈奴谈判官进城，最后亮明自己的意志，命人诛了匈奴谈判官，并且和兄弟们一起以此人为食，活生生的就是一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场景。

耿恭的“疯狂”不仅让城外的匈奴人胆寒，还让千里之外的朝堂诸公动容。汉明帝的丧礼结束后，继位的汉章帝听闻耿恭等人孤守疏勒，生死未卜，便召集大臣们共议应对之策。以司空第五伦为代表的部分朝臣认为耿恭已经失去联系一年多，肯定已经全军覆没，没有必要去劳师远征。以司徒鲍昱为代表的部分朝臣则认为不管耿恭是否仍然坚守，朝廷都必须派出援军，不然朝廷会大失人心。

壮志饥餐胡虏肉—耿恭

汉章帝经过再三考虑，终究还是下令让皇甫援和王蒙等人率领七千余汉军驰援耿恭。援军先至柳中城，后击车师，迫使车师复归汉朝，然而时值冬季，大雪封路，援军将领均不敢涉险前往疏勒，好在援军中有一名为范羌的军吏，他原本是耿恭的部下，早前因奉命到敦煌领取补给而未能与兄弟们共患难。在范羌的坚持下，众将便划拨了两千人给他，让他率军去试一试。

范羌一行在途中纵使遇“丈深大雪”，依然坚定地向着目标前进，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在经历各种险阻后，终于到了疏勒城。耿恭等人开始还以为这些人是匈奴人，大惊不已，结果听到范羌等人高喊，“朝廷派兵来迎接校尉了”，方才转惊为喜。翌日，耿恭带着仅剩的二十余名兄弟和援军一道回撤，匈奴大军闻讯紧追不舍，耿恭等人是且战且退，等他们抵达玉门关时，之前那些兄弟，包括耿恭在内，仅剩十三人。

十三将士归玉门

结语

驻守在玉门关的汉军将士在见到耿恭一行后，深受感动，中郎将郑众上疏朝廷，称“恭之节义，古今未有”，随后派人护送他们回家。汉章帝得知耿恭他们困守孤城近两年，忠义感人，遂下令加封耿恭为秩比二千石的骑都尉，以表其功。值得一提的是，耿恭的老母亲在与儿子失去联系后，没有一天不为儿子担心，为此不幸病逝，死前她都不知道儿子是死，还是活，直到耿恭回家后，方才为母亲举办丧礼。

耿恭在修养一段时间后，继续奉命前往西北为国效力，然功勋卓著的他却因为得罪了上司车骑将军马防，被其所构陷，最后落了个被贬为庶民的结局，着实令人唏嘘不已。不过耿恭的精神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军人尽忠报国，他在西域创造的神话被后世所铭记，其忠义之名永垂不朽。

参考文献：

《后汉书》

《东观汉纪》

《资治通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