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前三国《乱世群雄》（62）-杨阜抗马超·韩遂、宋建灭亡

（紧接上期）

上期聊到马超、韩遂分别在西北作乱。攻城略地，过程和结果如何呢？

先讲马超。

冀县没多少驻军，参军事杨阜将官员和宗族子弟中能打仗的人组织起来守城，共有一千多人。让从弟杨岳在城上修筑偃月营，与马超苦战。

从正月到八月，死守城关。城中粮食将尽而救兵不至，凉州刺史韦康派别驾阎温出城去找夏侯渊求援。

阎温，字伯俭，天水郡西城县（今甘肃省礼县）人。初为凉州别驾，后代理上邽县（今甘肃省天水市区西南部分）令。马超攻上邽时，城内一个叫任养的人召集百姓迎接马超，阎温不能阻止，弃城逃到刺史所在的冀县。

临危受命，阎温选在夜晚潜水通过护城河出城。天亮时，攻城士兵发现有人从护城河过来出城，沿水痕追拿，在显亲县抓住了阎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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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瓦解守军士气，马超让阎温去告诉城中军民没有援军来救。阎温假意答应，马超用马车将他拉到城下，阎温奋力向城上高呼：“不出三天，大军一定会来救援，大家坚持住！”城中军民听到，激动得涕泣而哭，高呼万岁。

马超十分恼怒地责骂阎温：“你不想活了吗？”阎温也不理他。当时马超久攻不下，就想诱降阎温，对阎温说：“城中你原来认识的人里，有没有想投靠我的？”阎温还是不理他。马超失去耐心责骂阎温，阎温说：“我侍奉君主有死无贰，而你还想我说出不义之言，我岂是苟且偷生的人？”马超见劝说无效，将其杀害。

阎温被杀，援军久等不来，韦康和汉阳太守又惊又怕，准备向马超投降。杨阜流泪劝谏说：“我以节义鼓励父兄子弟死守不降，田单当年死守即墨，也没有如此坚固！而今却要放弃马上就要建立的功名，给自己蒙上不义的罪名，我愿以死相守。”说完号啕大哭。

可惜眼泪不能改变刺史、太守的决定，最终他们还是派人求降，打开城门让马超进来。

韦康投降，确实是因为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守不下去了。如果勉力坚守，结果会连累全城百姓的生死，出于爱民之心而投降，这也是韦康被杀后，凉州官吏士民群情激愤，都想为他报仇雪恨的原因。

马超入城后，立即抓捕关押了杨阜的弟弟杨岳，并指使杨昂杀了韦康和汉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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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长安的夏侯渊闻听冀县被围，立即率兵援救。

夏侯渊擅长急行军运动战，在他作校尉时，士兵就给他编了个顺口溜：“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汉末步兵正常行程是每日三十里，但这次确实离得太远，夏侯渊倍道而行还是晚了一步，在距离冀县二百多里时，得知冀县失守。

夏侯渊在继续前进与马超交战夺回冀县和撤退的选择中犹豫不决，给了马超乘胜突击的机会，率兵前来攻打，夏侯渊准备不足，被击败撤回关中。

汧县氐人部落酋长千万起兵造反响应马超，屯兵兴国（今甘肃省秦安县东北）。

马超赶走夏侯渊，占据汉阳郡，号令陇上、河西，一时声威大振。于是马超自称征西将军、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

第七节 杨阜合兵驱马超

杨阜不甘失败，一直想找机会外出，寻找力量来图谋马超，但苦于没有离开冀县的合理理由，出不了城。

不久，杨阜的妻子死了，就向马超请假安葬妻子，借故逃离。

杨阜的姑表哥抚夷将军姜叙率军屯住在历城（今甘肃礼县红河乡附近），杨阜是在姑母家长大的，就去见姑母和表哥，说起在冀县的事情，十分悲痛，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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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叙问他：“你怎么会悲伤成这样？”杨阜回答说：“守城没守住，主君（指刺史韦康）死了也不能跟着死，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马超背父叛君，虐杀我州将士，这岂是我一个人的忧虑和愤恨，对全州的士大夫都是耻辱。你现在拥有兵马但却没有讨伐贼人之心，这就是古人说的赵盾杀其君主。马超虽然强悍但却没有正义，到处挑衅，很容易打败他。”姜叙的母亲深明大义，赞同杨阜的行为，让儿子听从杨阜的提议。

杨阜、姜叙开始谋划，与同乡姜隐、赵昂、尹奉、姚琼、孔信和武都（今甘肃省陇南市武都区）人李俊、王灵等人商定讨伐马超。派从弟杨谟到冀县告诉杨岳，还联络了梁宽、赵衢、庞恭等人。

九月，杨阜与姜叙在历城起兵抵抗马超。赵昂、尹奉起兵守祁山（今甘肃省礼县东北），成掎角之势，互为呼应。

马超亲自带兵攻打。冀县城内的赵衢、梁宽等趁马超离城，立即释放了杨岳，关闭城门，诛杀了马超的老婆儿子。

马超攻下历城，抓了姜叙的母亲。姜母痛骂马超：“你这个背叛父亲的逆子，杀主君（指韦康）的贼人，天地岂能长久包容你，你为什么不早死，还敢以何面目视人！”马超大怒，残忍地将其杀害。杨阜带兵与马超交战，身上五处受伤，宗族兄弟死了七人。

历城战败，冀县丢失，马超进退无路，无奈之下，只好往南投奔汉中张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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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听说陇右平定，大喜过望，立即册封杨阜等十一人为关内侯，以表其功。杨阜上表推辞。

冀县争夺战首谋在杨阜，而响应者众多，说明当地汉人士大夫普遍反对马超的行为。

马超的军队主要以羌人、氐人和匈奴人组成，这是因为马超有羌人血统，其祖父马平娶羌女为妻生下其父马腾，所以马超与羌、氐人、匈奴等族群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在他们中间颇有威望和号召力。

这就使得冀县争夺战出现了族群对抗的特征，有汉人士大夫同仇敌忾抵御异族入侵的意味。

其中有两个女性值得一谈。一个是姜叙的母亲，大义凛然，一身正气，果断支持儿子起兵反对马超。如果没有她的支持，姜叙敢不敢起兵与马超对决还是个未知数。被马超抓住后，痛斥马超，坚贞不屈，终为马超所害。姜母为信念而丧生，让人钦佩。

还有一个女性，赵昂的妻子王异。

赵昂曾经担任羌道县（今甘肃省舟曲县）令，妻子和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留在西县（从后面的记载看，这两个儿子可能是庶出，嫡子则跟随赵昂在任上），遇到汉阳郡一个叫梁双的人造反，攻破西县，害死了两个儿子。女儿赵英，只有六岁。

王异见两个儿子死了，又担心被梁双迫害，就想自杀，回头看到年幼的女儿，想到如果自己身死，女儿没人照料，才放弃自杀，穿上用粪便浸过的麻布衣服，少吃东西让自己骨瘦如柴，从春天一直坚持到冬天。

后来梁双与凉州和汉阳郡讲和，王异母女得以保全。赵昂派下属前去迎接她们过来，快到赵昂这里时，王异对女儿说：“我遭遇乱世而不能求死，没有面目见公婆，之所以偷生不死，只是可怜你。现在快到你父亲那里了，我可以放心地离你而去。”然后喝毒药自杀，谁知被人抢救过来了。

不久，赵昂转为参军事，迁居到冀县。马超攻打冀县时，王异身穿布服，臂带射箭时戴的皮制袖套，辅佐赵昂守城，还将首饰全拿出来奖励守城将士。

由于城中缺粮外无救兵，刺史韦康素来仁慈，怜悯百姓伤残，要和马超讲和。赵昂谏劝不听，回来告诉了王异，王异认为怎么知道没有救兵来救呢？应当勉励大家守城，哪怕全节致死，也不能讲和。

但韦康最终还是与马超讲和，马超害死韦康，劫持赵昂，将赵昂的嫡子赵月作为人质，押往张鲁所在的南郑（今陕西省汉中市东），胁迫赵昂为己所用，但心里并不信任赵昂。

马超的妻子杨氏听说了王异守节的事情后，就宴请王异。王异想让马超信任赵昂，对杨氏说：“如今刚得到冀县，治理乱世需要人才，凉州士卒才可以和中原士兵争锋，不能忘记这点啊。”杨氏很感动，认为王异忠于自己，加深了和王异的交情。赵昂能够得到马超的信任，完全是靠王异的努力。

杨阜找赵昂商量反抗马超的事情，赵昂对王异说：“我们这样做的话，我儿子怎么办？”王异严厉地回答说：“忠义立身，雪君父（指韦康）之耻，丢掉脑袋也不足为重，何况一个儿子？百年之后，忠义长存。”赵昂这才和杨阜一起反抗马超。

马超投奔张鲁后，从张鲁那里借来兵马，反攻祁山。赵昂夫妻一起共保祁山，被马超包围。姜叙派人向夏侯渊求救，夏侯渊手下一些将领认为这么重大的事情要请示曹操同意才行，夏侯渊反对说：“曹公在邺城，来回四千里，等到请示完毕，姜叙等人早已经失败，这不是救急的办法。”

随即命令平狄将军张郃带五千步骑为先锋，从陈仓狭道北上。夏侯渊自己率领粮队在后跟进。张郃赶到渭水时，马超听说夏侯渊前来，赶忙撤往汉中，行至渭水沿岸，遇到张郃，不战而走。张郃进军收取马超遗留的军资器械。夏侯渊赶到时，诸县都已经投降。

马超最终将赵昂儿子赵月杀害。从守卫冀县到祁山，赵昂九次出奇兵进攻马超，王异都参与其中，真是一个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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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兵败后还是只能逃往汉中投奔张鲁，张鲁任他为都讲祭酒，属于大头领，位置仅次于张鲁。马超的妻子杨氏死于冀县，张鲁想把女儿嫁给他，有人劝告张鲁说：“这个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亲人，怎么能够爱别人呢？”张鲁醒悟过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马超不甘心失败，多次找张鲁借兵，想北上攻取凉州。张鲁也曾经支助过他，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张鲁的将领杨昂嫉妒马超，想暗害马超。马超不敢在此久留，准备逃往武都氐人聚居的地方，恰好此时刘备派李恢前来劝说马超归顺，马超顺水推舟地进入蜀中，投奔刘备，参与到刘备攻打成都的战斗中，从此滞留蜀中一直到死。

马超为造反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家族灭绝，家破人亡，让马超悲痛不已。以前马超还没造反时，庶妻董氏的弟弟董种留在长安三辅地区，马超造反失败后，董种先逃往汉中。马超生日时，董种给马超上寿，马超捶胸吐血，悲愤地说：“我一家百口，一天被杀，如今只有我二人相贺啊？”不过这也是咎由自取。

马超入蜀后日子并不好过，以后还会讲到这点。

第八节 韩遂、宋建灭亡

再来说韩遂。

建安十八年（213年）正月，韩遂占据显亲，与马超相呼应。夏侯渊援救姜叙、赵昂等人时，马超逃走，诸县平定，夏侯渊就准备攻打显亲。韩遂听说后，率兵撤走，军粮都来不及带走，被夏侯渊收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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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继续追击，追到略阳城（今甘肃省张家川回族自治县附近），离韩遂只有二十多里，众将领跃跃欲试，准备攻击。有人认为应该先攻聚居在兴国的氐人。因为兴国氐王阿贵、百顷氐王千万各有一万多部落，跟从马超作乱。

夏侯渊认为韩遂部队精良，兴国城池坚固，都不容易攻打，不如攻击聚居在长离（今甘肃省秦安县北七十余里）的羌人部落。长离羌人中的青壮年人多数跟随韩遂作战，知道我们进攻其家乡，一定会要求回来救援。韩遂如果不回救，势力就会孤单；如果回来救，我们就可以拦击，一定可以战胜他。

夏侯渊留下部分将领守卫粮草辎重，自己亲自率领轻锐步骑进攻长离，烧毁羌人村落，斩杀、俘获了许多羌人。在韩遂军中的羌人果然各自回来救援，韩遂率一万多羌、匈奴骑兵来救。

将领们看到韩遂军队人数众多，既愤恨又有些畏惧，建议构筑好阵地，挖掘好壕沟后才开战。夏侯渊说：“我千里行军，现在还要来筑营挖沟，士兵会疲惫不堪，怎么能持久作战？敌人虽然多，但很容易战胜。”亲自擂响战鼓，鼓舞士气，打败韩遂，缴获了韩遂的旌旗。韩遂逃往西平（今甘肃省西宁县）。

建安十九年（214年）春 ，夏侯渊回军略阳，进攻并包围兴国，残忍屠城。氐王千万逃奔马超，后随马超入蜀，其余全部投降。

平定氐人后，夏侯渊又率军攻击聚居高平（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县）的屠各（南匈奴人，亦称休屠各、休屠）人，屠各人四散奔逃，夏侯渊收缴其粮谷牛马。

曹操因夏侯渊系列之功，授予其假节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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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败退湟中（今青海省西宁市湟中县），部将成公英率部相随。韩遂让阎行别领西平郡（今青海省西宁市）。阎行想以打败岳父韩遂来作为投降曹操的礼物，带领部队乘夜攻打韩遂，没想到失败了。

韩遂被女婿攻打，心里很是郁闷，长声叹息说：“大丈夫被危困，难道是祸起婚姻吗？”因阎行并不想娶韩遂的女儿，是韩遂为了离间曹操与阎行的关系强迫阎行娶的，所以韩遂还以为阎行是为这事来报复。

既然此地危险，韩遂就打算离开，和成公英商量说：“如今众叛亲离，士兵也越来越少，不如入蜀投奔刘备算了。”成公英反对入蜀，认为：“兴兵数十年，如今虽然败了，也不能放弃家门而去依赖别人啊！”

韩遂心灰意冷地说：“我已经老了，你想怎么办吧？”成公英说：“曹操不能远来，就只有一个夏侯渊。凭夏侯渊的人马，不足以追杀我们，并且他也不能久留。我们可以进入羌人部落中，等夏侯渊离去后，再召集原来的部属与羌、匈奴人联合，还可以有所作为。”

于是韩遂带领尚存的数千人进入羌人部落。韩遂从前对羌人有恩，羌人因此尽力保护他。

十月，曹操令夏侯渊征伐在枹罕做土皇帝的河首平汉王宋建。夏侯渊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打下枹罕，杀了宋建和其任命的丞相以下官员，盘踞西北长达三十多年的割据政权从此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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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渊派张郃等将平定河关（今青海贵德县。一说今甘肃积石山县）渡河进入小湟中（今甘肃大通自治县），河西羌人全部投降，陇右平定。

曹操专门下令表彰夏侯渊。

建安二十年（215年），夏侯渊到汉中，此时阎行已经投降，被曹操封为列侯。夏侯渊留阎行驻守，韩遂招集数万羌、匈奴步骑攻打阎行。此时韩遂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欠佳，生病而死（一说被部下麹演与蒋石杀害），手下将领田乐、阳逵、麹演、蒋石等人将韩遂头颅送于曹操。

叱咤风云纵横西北三十多年的韩遂自此消亡。

西北地处偏远，汉、羌、氐、匈奴等族群杂居，部落武装势力众多，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马超、韩遂等在陇上作乱。武威（今甘肃省武威市）、张掖（今甘肃省张掖市）、酒泉（今甘肃省酒泉市）、西平（今青海省西宁市）四郡也不安宁。

颜俊、和鸾、黄华、麹演等人分别在四郡起兵反叛，自号将军，互相攻击。颜俊派人将母亲和儿子送到曹操那里为人质，以此请求曹操的支持。曹操征求雍州刺史张既的意见，张既认为这些人反复难料，不必理会，就让他们互相攻打。

果然，一年多后，和鸾杀了颜俊，盘踞武威的王祕又杀了和鸾，但反叛势力并没彻底消除，一直延续到曹丕时期，后面还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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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战场如火如荼，却只有夏侯渊一部在南征北战，曹操主力随曹操回去平定田银、苏伯叛乱后再也没返回西北战场，曹操在忙什么呢？下期再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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