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家分晋”到“三国归晋”-聊聊春秋晋国家族博弈简史

[var1]

曹魏265年灭亡，曹魏禅让，封陈留王。

蜀汉263年灭亡，蜀汉投降，封安乐公。

孙吴280年灭亡。孙吴投降。封乌程侯。

依次递减。

为何三国会归晋？

表面上说的是汉朝合久必分到晋朝的分久必合。

其实更是影射了600多年前三家分晋。

[var1]

这三家分晋，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是战国的开端，当年司马光编撰《资治通鉴》时，即以《三家分晋》为首篇，此时也即是常说的“礼崩乐坏”之时。

三家分晋的根源是晋献公屠杀公族（本家贵族），以避免公族觊觎，哪知道却让他姓贵族崛起，形成了弱干强枝的局面。

回顾中国历史，权柄无非就是在皇亲、外戚、权臣、宦官中轮回，而作为春秋五霸的晋国何以至此呢？

今天我们就来研讨一下春秋晋国各贵族的演进吧。

都知道春秋诸侯国高阶贵族称“卿”，分上中下三等，低阶贵族称“大夫”，也分上中下三等。

晋国作为姬姓公爵，是周成王亲弟弟唐叔虞的封国，也称唐（这也是后来唐朝的兴起之地）。

其实晋国的分裂，和他疯狂扩张也脱不开干系。

晋国初封之时并不大，但大家可能也注意到了，春秋诸侯国分封在中原的循规蹈矩，往往无土地可拓展，而往往封在边缘的，却发展得很好，如秦、晋、楚、燕。

[var1]

第一阶段：晋武公、晋献公时代，先后兼并霍、耿、魏、虞、虢等十余国，基本统一山西南部。

第二阶段：晋文公时代，协助周襄王平定了“太叔带之乱”，因勤王有功，襄王将南阳之阳樊、温、原等畿内八邑赐给文公。

第三阶段：采纳魏绛“和戎”计策，派魏绛北和诸戎，此后，即在霍山以北地区始开县邑，向山西北部发展。

晋国的上卿最多时有十余家，这些家族争权夺利，最终的结果即是连公家也被赵魏韩三家瓜分了。

晋国的强盛从文公称霸开始，因此本文重点谈的即是从此时段兴起的家族。

跟随晋文公流亡的是赵衰、狐姑射、魏犨、颠颉、胥臣等人，而栾枝、郤谷、先轸则是晋文公内应。

[var1]

说文公父事狐偃，师事赵衰，长事贾佗，民间更有先轸即关羽，魏犨即张飞的说法。

这五人也有人称为“五贤”。

先后兴起的家族有：

里家：晋国名臣里克最先凋零，里克，嬴姓，里氏，太子申生的坚决拥护者。“骊姬之乱”中曾杀死骊姬之子奚齐、卓子，后晋惠公派郤芮逼其自杀。

狐家：狐突儿子狐偃、狐毛，这即是出自翟国的姬姓贵族，也是文公的母族。狐偃和其儿子狐射姑都为五贤，狐射姑作为重耳表哥随其流亡十九年，回国后封到贾，又称贾佗，贾佗为了和赵盾争权，想扶持公子乐，赵盾派公孙杵臼等人将公子乐截杀。贾佗大怒，派狐鞫居刺杀阳处父，赵盾攻贾佗，贾佗流亡潞国。

先家：先丹儿子先轸，文公五贤之一，晋楚城濮之战、晋秦崤之战统帅，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元帅，因自认对晋襄公不敬，在“箕之战”中冲阵自杀，其子先且居继任中军将，成为晋国主帅。

[var1]

襄公死后，先轸之弟先蔑和士会因错误扶持公子雍流亡秦国。

先且居之子先克因年轻掌重权而为族人所忌，先都等五将将其刺杀，先克子先谷被赵盾扶持为上军将，在邲之战中与荀林父作对，导致全军大败，荀林父还主动担责，但先谷害怕被问责，就与翟国勾结反晋，事败灭族。

胥家：胥懿生胥柯，胥柯生胥臣，胥臣跟随重耳出奔，胥臣生胥甲、胥甲被赵盾驱逐，胥甲儿子胥克没有继承卿位，郤缺执政，郤缺就以胥克有蛊疾（精神错乱），安排赵盾之子赵朔为下军佐，胥氏衰落。胥克也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精神病”患者。不过胥克之子胥童后来协助厉公灭了郤氏，但仍为中行偃所杀。

郤家：晋公族子弟叔虎屡立军功，献公将郤邑封给他，称郤子。其后郤芮辅佐晋惠公（夷吾），晋文公回国后，郤谷为中军将，其子郤缺跟随赵衰得势，郤缺儿子郤克（郤献子），郤氏协助栾书谋害赵氏，一度达到“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军”的地步，“三郤”郤克之子郤锜（驹伯）、郤至（郤昭子）、郤犨（苦成叔子）也是一时俊杰，郤至在鄢陵之战中有大将风度，也因此得罪了栾书，更成为诸家公敌，在车辕之役中“三郤”被杀，值得注意的是，郤至明知道长鱼矫与清沸魋的争斗是假装的，仍然率“三郤”假装审判，毫不设防，给他二人机会。

[var1]

原来，公家欲讨伐“三郤”之事早已泄露，公家区区八百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三郤”呢？“三郤”就应对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var1]

种种迹象表明，“三郤”之乱很可能是冤案，不过，他们威高震主，算是罪名了吧。

不知三国的郤正是不是其后裔，总归是一起“归晋”了。

栾家：晋靖侯之孙栾宾，栾宾子栾共叔，栾共叔子栾枝（栾贞子）支持晋文公发迹，拜上军将，栾枝子栾盾，栾盾子栾书（栾武子）拜中军将，尊称栾伯，栾书因其家族单薄，成为正卿事实上是各大族矛盾调和的产物，也是晋公制约大族的工具，比如其领头就发动“下宫之难”，使得赵家元气大伤。又参与“车辕之役”，讨伐了“三郤”。当时胥童本想顺便把栾书和中行偃都杀了，但晋厉公一时心软，放他们一马，哪知不久即被栾书等人谋杀。这栾书一手灭“六卿”，其心思之奸险、手段之毒辣可见一斑，晋悼公上位后，逐渐疏远了栾家，栾书后来就不明不白从历史中消失了，多半是被擒杀或秘裁了，其子还是继承其爵位，其孙栾盈后来被杀，栾氏彻底被灭了。

范家：祁奚祁黄羊之后，祁家为晋献侯之后，士会在城濮之战中是文公车右，因拥立公子雍被太子夷皋强行截胡，流亡秦国，但他和先蔑不同，是无辜的忠臣，这一点得到诸贵族的肯定，最后将他请了回来，最后一直做到正卿。

[var1]

[var1]

其子士燮（范文子）也是贤臣，他坚决反对和诸国作战，而应强化内部控制和减轻人民的压榨，不能不说非常非常有远见，因为晋国最后就是亡于内斗和分裂。鄢陵之战后，士燮眼见晋景公得意忘形，大失所望，于是祈求自己早日死去。其子士匄（范宣子）也做到了正卿（中军将），是法家先驱之一，制订了《范宣子刑书》，闻名于世。其子范鞅（范献子）也为正卿，贪得无厌，最终埋下被四家灭亡的恶因，他死后四年其子范吉射（范昭子）败亡。

荀氏：（中行伯）最早的荀息献计假虞灭虢，但因为辅佐骊姬之子奚齐、卓子而被杀，其子荀逝敖子荀林父（中行恒子）一直是公家与赵家对抗的棋子，荀林父儿子荀庚（中行宣子），荀庚儿子荀偃（中行献子），荀偃参与栾书谋杀晋厉公，虽然晋悼公饶恕了他，但一直耿耿于怀，在正卿位尽心职守，在伐齐后病死。子荀吴袭其爵位，孙荀寅因恨赵鞅杀邯郸大夫赵午，他和范吉射与赵午有亲，便起兵攻赵氏，晋定公命赵智魏韩四卿攻范氏、中行氏，两家只有一起逃亡齐国。

[var1]

智氏：荀首（智庄子）是荀林父之弟，荀逝敖幼子，荀首儿子智罃（智武子）即为荀偃堂兄弟，邲之战之时，智罃被楚国俘虏，其父荀首俘虏了楚将公子谷臣，九年后，两国交换战俘回国。

[var1]

[var1]

智罃长期跟随忠臣韩厥，继任正卿，辅佐晋悼公打败楚共王复霸，最后寿终正寝。由于其子荀朔早死，其孙荀盈袭其爵，荀盈儿子荀跞（智文子）与赵魏韩三家一起驱逐堂兄中行寅及范吉射，他去世后其子荀申继位、再后孙荀瑶（智襄子）继位，这位即是有名的智伯瑶，他的故事主要是水攻晋阳，被赵魏韩里应外合攻灭，智家子孙逃往秦国。

[var1]

赵无恤对智伯瑶恨之入骨，将其活捉后杀死，还将他的首级雕刻上漆，当饮酒之首爵。

赵无恤这么做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其母亲是狄人，这种风俗在游牧民族中较流行。

这一做法被很多人效仿，比如忽必烈将宋理宗头骨做成酒碗，织田信长将浅井长政等人头骨做成酒盏。

后来史家多把智伯与吴王夫差相提并论，看作是骄傲轻敌、“极武而亡”的两个典型例子。

明末大思想家李贽在《史纲评要》中质疑：“智伯贤而不仁，乃能得国士（豫让），异哉！”

事实上，历史久远，智家败落，自然没法申辩了。

赵家：出自嬴姓，“邯郸赵氏”始祖赵夙辅佐申生灭耿后，被封在耿。其弟“晋阳赵氏”赵衰（赵成子）跟随晋文公流亡多年，是五贤之一，被封在原，其子著名权臣赵盾（赵宣子）辅政，与其族弟赵穿弑杀灵公，赵盾执政时的家族路线——亲于先氏、郤氏；压制荀氏、士氏、排挤栾氏、胥氏。赵盾庶子赵同、赵括在“下宫之乱”中败亡，韩厥帮助其嫡子赵朔的儿子赵武复位，后赵鞅（赵简子）兼并“邯郸赵氏”，而赵无恤（赵襄子）牵头灭了智伯。

[var1]

三家分晋第一代为赵烈候。

魏家：先祖是与召公奭齐名的“四圣之一”的毕公高，其后裔毕万，辅佐申生灭魏后，被封在魏地。

[var1]

其子魏犨（魏武子）也是五贤之一，是重耳的贴身保镖，以勇力闻名天下，如刘邦之樊哙，在城濮之战中立下大功。

[var1]

魏犨的另一个儿子魏锜（厨武子）封在吕，又名吕锜，应是吕布的先祖。

魏颗（魏文子）子魏绛（魏庄子）以军功升为新军佐，他最大的贡献是提出并实施“和戎”，开创了我国历史上汉族争取团结少数民族的先例。

魏绛孙魏舒，创立了我国军事史上赫赫有名的魏舒方阵（即最原始的步军方阵），是车战模式向步战模式的始祖。

魏侈的孙子魏驹（魏恒子）参与灭智家。

三家分晋第一代为魏文侯魏斯。

韩家：这一枝一直偏弱，始祖据说是曲沃桓叔之子韩万（韩武子），到晋武公时被封于韩原，而改姓韩，其玄孙韩厥（韩献子）在悼公之时为正卿，由于其寿命较长，所以为韩家崛起创造了条件，这也即是名著《赵氏孤儿》中的关键人物，其也视赵武为亲儿子，所以后来赵家一直和韩家关系非常好。

[var1]

[var1]

韩厥逝世后，其长子韩无忌让位给弟弟韩起，赵武死后，韩起成为正卿，韩起用职务之便，瓜分晋国土地，韩氏势力大增。吴鄢陵季子、晋叔向皆预测：晋国之政必归于韩、赵、魏三家。

韩虎（韩康子）参与灭智家。

三家分晋第一代为韩景候韩虔。

赵魏韩三家的最后崛起不是偶然，而是家族多位族长能保持长期进退得当的结果，晋公的黯然落幕其实也是逐步暗弱的必然结果。

综上，春秋晋国人才济济，也曾和秦国争霸天下，如果不分家，秦国最后能不能统一六国还真不好说，但历史没有如果，个人认为，晋国的败亡有以下原因。

一是，公族的亲族因为内部斗争单薄，从“骊姬之乱”开始，为了保证太子的地位，晋公一般都会把其他有一定实力的公子送（赶）出国，以避免内部发生争斗，而本应有一定亲族肋侍的晋公只好依靠其他贵族。

二是强枝弱干，由于晋国地域广阔，晋公亲族又较少，所以晋公的土地大多都是分封他姓贵族，各个地区间矛盾很大，在长时间的博弈和兼并中，部分贵族最后脱颖而出，前期出头的多被晋公联合小贵族干掉，到后来以赵魏韩为首的家族联合起来，就把晋公干掉了。

三是制度缺憾。其实回过头来看，从晋文公开始，其忠臣良将数不胜数，论忠勇、论智慧都是一时豪杰，但是这些忠臣良将要么在斗争中输掉，要么就是子孙产生异心，他们的祖先也确实忠诚，但后代又确实变“坏”了。

所以，历代封建帝王怕的就是这个。

根本原因是“土地所有权”和其衍生的“军权”，各个家族优先考虑本家族的利益，有些家族势力甚至盖过晋公，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罪恶”，即使没有异心，晋公也必然会有竞争压力，加上其他家族的竞争，就会反复出现家族级别的突出和消亡。

这个问题，在后来秦国的“郡县制”中得到初步解决。

个人的心愿是，未来能有一部讲述晋国家族纷争的经典小说+连续剧，系统讲述那些春秋仁人志士的精彩历史。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