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庙七十二将系列之吴汉：刘秀手中的一把刀子

汉性强力，每从征伐，帝未安，恒侧足而立。诸将见战陈不利，或多惶惧，失其常度。汉意气自若，方整厉器械，激扬士吏。帝乃叹曰：“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后汉书·吴汉传》

译文：

吴汉性格好强、每次出征，刘秀都放心不下。诸将见战阵不利，有的便惶恐畏惧，没有了往日的气度。而吴汉意气如常，整理武器，审阅兵马。刘秀知道后叹道：“吴公颇能振奋人的意志，他的威望抵得上一国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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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芳先生有一出著名的剧目，名叫《斩经堂》，又叫《吴汉杀妻》，其中最出名的一句唱词是：从中降下无情剑，斩断夫妻两离分。

《斩经堂》的主要剧情是——

潼关总兵吴汉娶了王莽的女儿，当上了驸马。一次偶然的机会，母亲告诉吴汉，吴汉的父亲正是死在王莽手中。母亲命令吴汉杀妻报父仇。吴汉面对正在经堂诵经的妻子，不忍下手，把实情和盘托出，贤淑的妻子为了不让吴汉难做，自刎而死。之后，吴汉的母亲也上吊自杀。后来，吴汉死心塌地追随刘秀去打天下，成为东汉中兴的名将。

就算王莽有罪，他的女儿又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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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出戏完全是虚构的。

历史上有吴汉这个人，他也的确是汉室中兴的名将，但吴汉当驸马，进而杀妻的事纯粹是子虚乌有。

真实的历史上，吴汉出身贫苦，是一个有些匪气、又很讲义气的人。

吴汉先是拼死挣活混了个乡镇干部（亭长），后来因为手下小兄弟犯法，逃到北方贩马，结交绿林豪杰，闯下不小的名声。

自称汉室皇族的刘玄建立更始政权，派人招降河北，吴汉因为自己的名气当上了县长。

这个时候，未来的光武帝刘秀也和哥哥一起，在更始政权中任职。

也正是在这一年，王莽被杀，新朝灭亡，群雄逐鹿的大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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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汉投奔刘秀是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当时，全国上下、蛇虫鼠蚁都在抢地盘。在河北，主要是刘秀和一个名叫王郞的家伙PK。

之前，吴汉根本没见过刘秀，纯粹是道听途说，就一门心思要投入刘秀门下。（这是运气呢？还是眼光？）

吴汉说服了渔阳太守，但其他官员却觉得刘秀势单力薄，没前途，而且当时不管是刘秀还是王郞，都没有表达招抚的意思。

吴汉找到一个书生，伪造了一封刘秀招抚渔阳的“亲笔”书信，然后让这个书生冒充信使，还添油加醋地宣扬了刘秀的光辉事迹。

就这样，整个渔阳郡，加上邻近的上谷郡，一起上了刘秀的“船”。

吴汉和两个郡的精锐部队一起，一路战斗，一路追赶刘秀，终于追上了刘秀，赶上了刘秀围歼王郞的邯郸之战。

邯郸城破，王郞被杀，吴汉一举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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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汉一生都充当了刘秀手中一把刀的角色，一直战斗在刘秀军的主攻方向上。

刘秀派吴汉到幽州征兵，吴汉出其不意干掉了阳奉阴违、从中作梗的幽州老大苗曾，为刘秀带来精锐的北方突骑。这支有着雇佣军性质的骑兵部队后来成为刘秀制霸天下的重要王牌。

刘秀在河北开辟大好局面，更始政权派尚书令谢躬来摘桃子。刘秀定计，吴汉出手，斩杀谢躬，使刘秀得以全盘掌握河北的兵权。

之后，吴汉以武装部队总司令（大司马）的身份，战河北，收河内，东击刘永，西讨隗嚣，平定蜀中，再征成都……南征北战，功勋卓著。

后来，汉明帝刘庄追思他老爸刘秀的各位功臣，把二十八位有功将领的画像放在南宫云台，称为“云台二十八将”，这二十八位有功将领还一一对应天上的二十八星宿。

吴汉排名第二，对应星宿是“亢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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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名气上说，“云台二十八将”比唐朝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要逊色不少，从真实实力上相比也是如此。

所谓“云台二十八将”更多是战术层面的，算是二流，和真正的名将还是有差距的，排名第二的吴汉也是如此。

吴汉的特点是勇敢为主，智谋一般。

在一次战斗中，吴汉坠马，伤了膝盖，兵败回营。手下对吴汉说：“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吴汉勃然而起，杀牛飨士，大吃一顿，对大家说：“今日封侯之秋，诸君勉之！”再度出战，以少胜多，击败了敌军。

吴汉确实英勇善战，但考虑到当时面对的敌人不是豪强地主，就是起义农民，战斗力有限，真正有些难度的也就是偏安一隅的隗嚣和公孙述。

从这一点上来说，善战也是要打点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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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中兴时期，真正的名将其实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刘秀自己。

因为包括吴汉在内的“名将”们大多数都缺乏战略眼光，刘秀很多时候，变身后世的常凯申，喜欢“遥控指挥”。

刘秀的“遥控指挥”还是很显示水平的，吴汉就因为不听刘秀的安排，遭遇过两次不小的败仗。

刘秀西征隗嚣的时候，大军将隗嚣团团包围。刘秀眼看大局已定，东归洛阳。

临走时刘秀嘱咐吴汉，围城是个长期的活儿，千万要注意后勤的粮食供应。吴汉不以为然，觉得没那么严重。

后来，粮食短缺，士兵逃亡，敌军的援兵又赶到。

如果不是同属“云台二十八将”的岑彭拼死断后，吴汉大军很可能被包了饺子。

讨伐公孙述的时候，吴汉本来是作为后军支援的，但没想到前锋两位将领来歙和岑彭先后遇刺身亡，吴汉不得已统领全军。

战事本来挺顺利的，但在成都城下，吴汉遭遇了一生中最惨痛的失败。

刘秀告诫吴汉，不要轻视敌军的战斗力，要以逸待劳，耗尽敌军的士气之后，可以一战而胜。但吴汉依然有自己的主意，他居然把部队一分为二，分别驻扎在大江两岸。当远在洛阳的刘秀得知吴汉的安排时，大惊失色：“比来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看你吴汉挺能耐的，怎么这么胡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公孙述派死士五千人当面诱敌，另出奇兵偷袭汉军后路，吴汉大败，连自己都掉到江里，几乎淹死，最后是揪住马尾巴，才逃上岸。

后来，眼看粮草不继，吴汉准备撤军，公孙述居然身先士卒主动冲锋，一刀下去，胜利意外来到。

不过，之前丢人的战败已经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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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吴汉传》中有两处提到了吴汉的性格。

其一，“为人质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辞自达”，吴汉很质朴，没什么文化，一着急往往说都不会话了。

其二，“性强力”，吴汉这个人很强势。

这样的人，表达观点最直接的方法一定是用手里的刀子说话，这样的性格也造就了吴汉军旅生涯的两个污点：纵兵劫掠逼反邓奉和屠城成都。

吴汉在攻击南阳的时候，纵容部下掠夺乡民，搞得民怨沸腾，结果逼反了刘秀的外甥邓奉，能把自己人逼反，也是没谁了。

吴汉在经历惨痛失败之后，终于击破成都。自己战败的耻辱，当年战友岑彭的遇刺，新仇旧恨，让吴汉大开杀戒，“屠成都，夷述宗族及延岑等。”

名将成色再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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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汉是刘秀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子，或许并不是十全十美，但一贯的忠心足以弥补一切。

好用就是合适。

延伸阅读：

《吴汉杀妻》

《吴汉杀妻》，大体是说：汉朝潼关总兵吴汉，娶了王莽的女儿为妻。王莽篡位以后，下令捉拿汉宗室刘秀。吴汉守关时捉住了刘秀，正要送去报功，他的母亲告诉他说，王莽是他的仇人，他的父亲是被王莽杀害了的，那时他年纪太小，不懂事，现在应该为父报仇，并且命令他杀死王莽的女儿，扶助刘秀恢复汉室的江山。

吴汉持剑去杀妻，正好其妻在经堂念佛。吴汉不忍杀她，就将实情告诉她。于是，王莽的女儿就自刎而死；吴汉的母亲为了促使吴汉下决心，也上吊自杀了。这样，吴汉果然死心塌地随刘秀去打天下，后来成为所谓中兴名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