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冈阡表》：欧阳修用一生的时间诠释的“孝”

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

虽然这只是一块石头，但是这块石头包含十分丰富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首先要说的是“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这是宋仁宗皇帝的一句问话，他的意思是说欧阳修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欧阳修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熟悉的了，都知道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我们多多少少都能够背诵出他的著名的散文《醉翁亭记》还有其他的文学名篇。

欧阳修，字永叔，中年号“醉翁”，晚年叫“六一居士”。欧阳修是66岁去世的，由于他的老家吉州原来是绿林郡，所以他一直自称庐陵欧阳修。欧阳修在政治上，文学上其实不是一般的名头，他是负有盛名。他的官做的也很大，官至翰林学士，做过枢密副使，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这一级的。欧阳修还是一位真正的好老师，你只要有真才实学，不管你的来历你的出身是怎么样的，都会得到他毫不吝啬的称赞，而且他极力进行举荐，所以他识才爱才。有一大批在当时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青年才俊脱颖而出名垂后世，就赖欧公之功。可以说欧阳修完全称得上是千古伯乐，他举荐的人基本上是没有什么过失，是非常非常精准的，比如说苏轼，苏辙，曾巩这些人后来都是文学巨匠了，大家熟悉的包拯，韩琦，文彦博，司马光都是他十分欣赏并且举荐的学生。唐宋八大家里面我们知道唐有两家，韩，柳，宋代是六家，六家除了他自己，后面的这五家都是出自他的门下，经过欧阳修的提携而名扬天下。

欧阳修在学术方面的贡献

欧阳修可真是个全才啊，他除了在文学方面是一代宗师，文坛共主之外，他在学术方面的贡献可以说你随便掌握了一个方面都足以成为一个方面的专家，比如说他是经学家，他对《周易》、《毛诗》、《春秋》、《周礼》这些儒学经典都有研究，而且有所创见。首开宋代疑经惑传的风气，在他的手上，他让经学的研究从过去的那种仅仅是名物训诂中转到了讲求义理的方向上来，苏辙就说过他“长于《易》《诗》《春秋》，发古人之所未发”。欧阳修也是金石学家，他在金石领域里边同样也是有开创之功，他是第一个编辑和整理了上千件从周代一直到隋唐的金石器物的，包括铭文，碑刻，编纂出一部书叫做《集古录》是现存最早的金石学著作。欧阳修也是当之无愧的史学家，欧阳修除了协助宋祁修订了《新唐书》（225）卷以外，他自己还自撰了一部书叫做《五代史记》。这部《五代史记》，后来编入了“二十四史”，也在正史里边。那么在“二十四史”里面这部书叫做《新五代史》。

欧阳修出了写史书，他在谱牒方面他也有贡献，比如说他著有《欧阳氏谱图序》。欧阳修的一个最大的贡献就是他首创了以列表的形式表示世系传承的谱图法，被称为“欧谱”体例，他的图表以时间为经，以人物为纬，每一个人物之下都把他的子孙的姓名，人物事迹都记载得很详尽，这样的图谱形式应该说是非常地方便实用，所以欧阳修的谱例一经问世之后就被广为效法，成为明清两代私家谱牒的基本的范式。一直到现在我们民间修谱，依然沿用了欧阳修的谱法，另外还有一种就是他的学生苏轼的谱法。

欧阳修还写过农学和民俗学方面的著作。比如说他的《洛阳牡丹记》这一本书就包括了《花品叙》《花释名》《风俗记》，他将洛阳牡丹栽培的历史，种植技术，品种，还有花期，赏花的习俗等等都做了详细的考察和总结，是历史上第一部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牡丹专著。

欧阳修写的词可以说那就是那个时代的流行歌曲。有一个传说，说颍州这个地方，颍州就是现在安徽阜阳那一带。说有一位歌伎，她可以唱欧阳修所有的词，所有的词都变成了歌。有一回欧阳修出使辽国，接待官员客气，就请来了一位歌伎让她到席间来助助兴，大家就认为这个边远地方的歌伎能够唱什么呢？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一时也不在意。哪晓得这个歌伎一开口，大家就惊呆了，为什么呢？她唱的都是欧阳修的词。这是在辽国啊，由此可见欧阳修的词在当时的影响是有多大。

综上所述，所以这个宋仁宗赵祯皇帝才会发出这样的问话来“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这句话从《宋史·欧阳修传》中来的。这个《宋史·欧阳修传》说欧阳修：

修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帝独奖其敢言，面赐五品服，如欧阳修者，何处得来

这句话就是皇帝之问，后来就让他担任同修起居注，让他知制诰，草拟皇上的制诰文书。一般来说这个职务按照惯例，按照过去的惯例的话一定要面试，要考试之后才能定的，可是因为皇帝知道他，了解他，“诏特除之”，就下诏特别把他提拔了。

文章与书法并美的宝贝

欧阳修一生著书丰富，成绩斐然。他精通各家学识，才华鹤立于同时代的文人之中。也正因为如此，他酝酿一生所写的《泷冈阡表》被誉为古代三大祭文之一也就不奇怪了。那么，从这篇寄予了作者深厚情感的《泷冈阡表》中，我们可以了解到那些文化，历史方面的价值呢？

欧阳修这样的一代大家，究竟是怎么样炼成的呢？宋仁宗的这个皇帝之问可以说真是问到人们的心里去了。不过要了解这个问题，我们还要讲今天的这件文物《泷冈阡表》石碑。《泷冈阡表》这块石碑现在还完整地保存在欧阳修的老家江西省吉安市永丰县沙溪镇的西阳宫的碑亭里边。这块石碑是青州石，质地非常坚硬，通体呈黑色，而且略带一点墨绿。这个碑的高是212厘米，宽是96厘米，厚23厘米。它的正面是阴刻的方式，背面也有文字就是《欧阳氏世次碑》，就是刻的是欧阳氏的这个谱系。整个这块碑一共是3000多字，可以说是欧公传世最大的手迹。碑题“泷冈阡表”四个字，这个四个大字从右到左，它是横列在碑额的上面，每个字是16厘米见方，正文是竖排，一共是27行，共1116个字，每个字要小一点，大概在2里面见方。除了背面《欧阳氏世系表》，它的下部大概50多字因为剥蚀了不能够辨认之外，其余的字迹都是非常清晰的。在1957年的时候，就把这块碑立为省级文物保护，到2006年5月25日，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国宝，这件国宝到今年已经是949年的历史了。这块碑毫无疑问是真正的原物。

《泷冈阡表》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文学价值。所以人们把这篇文章通韩愈的《祭十二郎文》，还有袁枚的《祭妹文》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著名祭文，享有“千古至文”的美誉。除了文章之外，这块碑刻的书法艺术价值也了不得。我们在历代的辞书里面介绍都没有谁去提欧阳修是一位书法家，其实欧阳修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书法家，可能是由于这个人的文名太高了，就掩盖了他书法成就的光芒。欧阳修酷爱书法，自幼至老，从不懈怠，他说自己有一个怪癖，就是“每见笔辄书”，就是看到毛笔就要拿起来写字。欧阳修临帖也是很多的，比如欧阳询的，颜真卿的，李邕的，怀素的，所以他的楷书，行书，草书都写得不错。苏东坡曾经评述说欧阳修的书法用尖笔，干墨作方阔字，所以《泷冈阡表》里面的字基本上就是这样的一个形态，神采秀发，膏润无穷，非常非常地滋润，所以后人看欧公的字就好像看到了他清澈的眸子，看到他丰润的脸颊一样，就好像他满身光彩地在那里出来进去。他的运笔具有这样的神韵。所以《泷冈阡表》就是欧阳修楷书的代表作，《泷冈阡表》一共1116个字，是欧阳修传世最大尺度的作品，也是字数做多的作用。启功先生的珍藏拓本出版以后，在海内外是十分地畅销，很得书家的喜欢。

“龙王借表”的传说

《泷冈阡表》的字里行间体现了欧阳修刚正的性情和仁孝的品格，再加上全部文字都为欧阳修亲手所写，更增添了这块国之瑰宝的艺术价值。在当时欧阳修的文学才华名冠天下，所以这篇表文一经写出，便被人们奉为祭文之经典，堪称为千古至文。除此之外，伴随着这篇名垂千古的表文，还流传着一个非常有趣的传说，那么这个传说大地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泷冈阡表》碑，文章书法并美，你站在这块碑的面前，真的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一边读，一边想，忍不住还产生心灵的震撼。欧阳修的老家沙溪至今还流传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几乎就是说这块碑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这个故事叫做“龙王借表”。

这个故事说欧阳修改写完《泷冈阡表》之后，就叫人找了一块大的青州石。他亲自用笔在上面书写，把底子写好，然后请人镌刻，镌刻好之后送回故里，也好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当船行到鄱阳湖的时候，欧阳修夜得一梦，梦见了五位青衣使者，其中一个就告诉他说水府龙王听到消息，说欧阳大人的阡表碑刻是盖世无双的，幸好这个船经过我们这儿，所以想借来看一看，饱一饱眼福。欧阳修一想我们这个东西怎么能够借给龙王看呢？所以也就婉言谢绝了。没想到第二天船行到鄱阳湖中心水域的时候，突然之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倏然乌云滚滚，风浪大作，行船几乎是颠簸到接近颠覆。欧阳修突然想到了他的梦，可能是龙王被拒之后发怒了，故意兴风作浪。欧阳修顾念到这个湖面上不止他一条船，还有其他的船，只好忍痛割爱，把这块碑沉到湖里面去了。

说来也奇怪，这个碑沉入湖底，风平浪静，依然是晴空丽日。欧阳修没有办法，只要垂头丧气打道回府，回府一定要经过浔阳城，正好就碰上了黄庭坚。黄庭坚听说欧公的这个阡表被龙王借走了，气不过，就写下了一篇檄文，就叫做《檄龙文》，把这个檄文投到江心里边去。龙王得到这檄文一读感觉到自己非常地羞愧，所以他就命令一直乌龟把这块碑送回欧公故里沙溪去。可是这个老龟比较糊涂，将这块碑送错了地方，送到了广东的沙溪去了。后来只好又折返，等它把这块碑送到江西永丰沙溪的时候最后还是过度劳累，死掉了。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但是有趣的是什么呢？沙溪的西阳宫里还真有一座龟将军墓，而且还有一个泉水碧透的一个深潭，据说这个龟将军驮着碑就是从这个深潭中出来的。你再看这个碑上面有刻“祭而丰不如养之薄”，周边有很多斑驳，这个斑驳是怎么留下来的？就是龙王读哪个阡表碑文的时候佩服的五体投地，赞不绝口，忍不住就用它的龙爪在碑上圈圈点点，结果就留下了痕迹。

当然，传说毕竟是传说，是不能当真的，但是这个传说至少反映了两个事实。第一个事实就是《泷冈阡表》是欧阳修在外地，也就是青州刻制的，是走水路运回来的，因为当地是不产青州石的。我们从碑的体量来说，用船运，走水路也是最便利的。只要进入了长江就可以从湖口进入鄱阳湖，进而顺着赣江溯江而上，在吉州这个地方，就有泷江口，顺着泷江水下，一路往东，就可以到欧阳修的老家去，所以走水路是很方便的。

第二个这个故事可以告诉我们这块碑可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最初的石碑应该一定有一个基座，而且是一个龟形的基座。为什么呢？因为这是古代的通例，古代古碑的基座大多都是有一个形似五谷的一个神物垫起来的，这个神物叫做霸下，也叫做赑屃，龟趺，填下，龙龟等等，传说它是龙王的第六子，喜欢负重。霸下的样子的确跟龟有点像，尤其重要的是龟也是长寿的象征，是吉祥的象征。用这个形象驮着石碑有一个美好的寓意，就是说这个碑文所载的事迹可以万古流芳，永垂不朽。我们今天所见的《泷冈阡表》石碑这个基座已经不见了，但是我相信过去可能真有这个基座。虽然基座不见了，但是龟将军的故事倒是传下来了，这个龟将军的故事又是乌龟驮碑，这个就跟碑当年的形象是吻合的，很可能这个故事是据此附会来的。

六十年的等待

《泷冈阡表》一文，全文仅仅千余字，全文盛赞了父亲的孝顺与仁厚，母亲的节俭与安贫守道。全文结构流畅，娓娓道来，细细品读，不免被字词间的浓浓真情所打动。一代文豪欧阳修就是这样讲传统文化中“孝”的理解融入碑文之中，被后世所盛赞。不过初读这篇表文很可能会产生一个疑问，这篇悼念欧阳修父亲的表文为何在他父亲去世六十年之后才镌刻呢？欧阳修到底是如何理解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孝”的呢？

为什么要等六十年？墓表通常都是已故的父母亲，先君子安葬的时候镌刻树立起来的。但是《泷冈阡表》不是欧阳修的父亲去世埋葬的那一年安放的，是在父亲去世整整六十年才刻制竖立了这块石碑的，所以《泷冈阡表》碑文的开头就有这样的一句话，说：

呜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泷冈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于其阡。

意思就是我的父亲崇国公，“卜吉”就是选择吉日，埋葬在泷冈之后，在这里举行葬礼。埋下去六十年时候，他的儿子欧阳修才得以能够在他的墓道上竖起这块表文了。从头到尾，我们可以说这一个时间是可定的，是隔了整整六十年。所以人们就禁不住要想一座墓表为什么要用六十年呢？欧阳修用了八个字“非敢缓也，盖有待也”，就是说不是我胆敢要故意拖延，而是因为有所等待。“有待”一开始就出现，出现在首句之后，那么这个“有待”到底在待什么？

欧阳修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欧阳修只有四岁，一个幼童当然没有办法给他的父亲立碑，当然你可以请人代写啊。过去可以说墓志铭，墓表都是请名人代表的，请名人代笔有一个好处就是有些话可以说。因为你说你的长辈怎么怎么好的话有点私相溢美，那怎么办呢？那就等他长大，那似乎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似乎不是主因。

《泷冈阡表》原来叫《先君墓表》，早在宋仁宗皇祐年间，也就是公元1019到1054年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写好了，这个时候的欧阳修四十多岁。这个时间有一年是很重要的，就是皇祐五年。因为皇祐五年（1054年）是欧阳修护送他母亲的灵柩会他老家沙溪泷冈和他的父亲合葬的时间，这个时候应该是最适合竖立这个墓表的，因为父母都已经合葬了，后事都办完了，该说的话已经有了，自己的年岁也不小了，可是依然没有办。那是在等什么呢？那就是大家常说的比较公认的一种说法，那就是等待功成名就。因为功成名就了就有东西写了，就可以很好地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这个说法很多见其实也很有道理，这个我也不否认，在《孝经》里面有这样一段话，对“孝”做了一个解释，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这是孝开始的，其实这句话告诉我们这是孝的基点而已，孝是从哪里开始呀？是从看顾好你自己，因为你的身体都是你的父母给你的，所以中国古人非常看重自己对自己身体的照顾，认为这是孝的开始。“孝之终”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孝的极致，不是孝到那里就为止了，孝的极致不是说你要赚钱发财，给父母最大的物质享受，而是应该你要遂你父母的愿，如父母的期望“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一个人你做了这么多好事，你被历史记住了，你的父母当然也不会被历史所遗忘，这才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

欧阳修历仕三朝，从仁宗皇帝到英宗皇帝，再到神宗皇帝，他比较早就做到了“以显父母”，36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长辈就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封赠。到了嘉佑元年，也就是他五十岁以后，这个时候欧阳修已经是大名鼎鼎了，从他的曾祖父母到祖父母，父母多次得到了封赠，所以在《泷冈阡表》中就说：

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盖自嘉佑以来，逢国大庆，必加宠锡

“二府”就是枢府，是管理军事的，政府那是宰相府。自从嘉佑以来，每逢国家大的庆典对对他的三世以上的祖先进行嘉尚，所以他随便找一个时间点都可以为他的父母立碑。可是欧阳修还是等到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的时候，对墓表再度进行修改，最终定名为《泷冈阡表》。这个时间段，也就是这一年，欧阳修也就是64岁，是他生命大限的前两年。两年以后也就是熙宁五年（1072）年欧阳修去世了。一座墓表欧阳修几乎用了一生的时间。

“有待”两个字的含义

我们如果仔细地推敲一下这个墓表碑文，我感觉到墓表首句之后的那个“有待”两个字，实际上可能有两重含义。第一重含义是欧阳修父母的“有待”，就是墓表之中，欧阳修的母亲说的那句话

吾于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于汝也。

意思就是我对你父亲我知道一些，你父亲对你是寄托了厚望的，是有待于你的。也就是父亲对儿子的殷切期望，在墓表后面还有一段话更明确了，说他：

乃列其世谱，具刻于碑，既又载我，皇考崇公之遗训，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于修者

也就是说父母的遗训，教诲都是有待于欧阳修去身体力行的东西，是一种价值观念，是一种行为准则。这是第一层的“有待”。

第二重就是欧阳修本人的“有待”。因为父母“有待”，则自己也“有待”了，“有待”于用一生的时间去实践，去验证，去告慰父母，去告白后人。刻碑立碑的时间放在自己生命极限的前两年，几乎接近于盖棺论定了，因为到这个时候，欧阳修也知道，我这一生差不多了，应该也可以说问心无愧了，可以把这块碑竖起来了，可以写在这儿了，我说的话应该不会再食言了。

由此可见《泷冈阡表》对于欧阳修一生来说，就是他头顶的星空，就是他心中的律令，所以读到这里你不会由衷地产生一种心灵的震撼吗？天下父母一般人，我们身边，包括我们自己究竟有多少人我们还记得自己父母对于我们的“有待”啊？我们多少人会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去铭记，去拥抱，去实现自己父母的“有待”？由此可见这块石碑对欧阳修的一生来说是关系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