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远古第一女杰“妇好”

一、殷墟发掘，妇好现身

妇好的丈夫武丁是商朝第二十三任君主。据文献记载，武丁在做王子的时候，曾经久居民间，长期从事生产劳动，深知民间百姓疾苦，所以即位之后，爱护百姓，爱惜民力。除此之外，武丁曾破格提拔过一个叫傅说的奴隶做自己的“相”，辅佐自己。商代的“相”，即相当于后世的丞相、宰相。商朝在傅说等朝中大臣的辅佐下，经济迅速发展，国力日渐强盛。

商朝国力强盛后，开始征战四方，解除了商朝周围游牧部落和方国对边境的威胁，并大大扩展了疆域。

随着商王朝的势力急速扩张，版图获得空前的扩大，商王朝的国力也达到了鼎盛，史称“武丁中兴”。

妇好这位王后对武丁王朝的强盛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从妇好墓的发掘和现存的甲骨文献可见一斑。

1976年春，考古工作者对河南安阳小屯村西北的一片岗地进行发掘。经过一个月的挖掘，一座五米多长、约四米宽、七米多深的墓葬，呈现出来。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座未遭遇盗劫、保存完整的商代王室墓葬，且随葬品极为丰富，共出土青铜器、玉器、宝石器、象牙器、骨器、蚌器等不同质地的文物1928件。该墓葬上方建有甲骨卜辞“母辛宗”享堂。

据文献记载，享堂是商王武丁专门为祭祀妻子妇好而修建的宗庙建筑，而妇好的庙号恰好为“辛”。同时，在出土的1928件文物中，刻有铭文的青铜器有近200件，刻有“妇好”铭文的竟有109件，且多是造型别致的大型重器。据此可以断定，墓主人就是将商朝国力发展到顶峰的第二十三位君主武丁的王后——妇好。

从现存的甲骨文献来看，妇好的名字也频频出现。仅安阳殷墟出土的1万余片甲骨中，提及她的就有200多次，内容涉及征战、祭祀、疾病等，甚至包括她去世后的一些事情。而在刻有“妇好”铭文的一百多件文物中，其中的两件大铜钺最引人注目。一件饰有龙纹，重8.5公斤，一件饰有虎纹，重9公斤。以虎纹为饰的铜钺，两虎捕捉人头，虎似小虎，形象生动，与司母戊鼎两耳上的纹饰颇为相似。

据甲骨文记载，以上两件大铜钺是妇好生前使用过的武器。能够使用如此重的武器，说明妇好力大无穷，武艺超群。同时，在商代，斧钺也是王权和军权的象征。据甲骨文记载和这两件重器的佐证，又可以确定，王后妇好是一名统率千军万马，驰骋沙场、叱咤风云的商代女统帅。

商代以前，除神话传说以外，中华民族历史上没有一位经确证的杰出女性。妇好墓的发掘，使远古的中华第一女杰现身，震惊中外。

二、武之妇好，中华第一女统帅

妇好并不姓“妇”，她的父姓是一个“咒”形的文字，在她的封地上，她得到了“好”的姓氏，被尊称为“妇好”。妇好的庙号为“辛”，商王朝的后人们尊称其为“母辛”、“妣辛”。

据甲骨文记载，武丁的“诸妇”有60多位，但只有三人拥有王后地位，妇好则排在第一位。从出土的甲骨文中可知，妇好嫁给武工之前，是商朝属国或周边部落的母系部族首领或公主，出身高贵，见识渊博，具有非凡的统治才能。

妇好能够成为王后，而且能够排在第一位，除了出身高贵之外，还应该有她女性娇美的因素。因为在她的墓葬中，发现了许多精美的骨刻刀、铜镜、骨笄、玛瑙珠等女性专用饰品，以及大石蝉、小石壶、石垒、石罐等供玩赏的“弄器”，共计420多件。这些器皿，应该都是妇好生前的日用品。

在三千多年前的商代，这些日用品，只有像妇好这种身份和地位的女性才有条件使用，并随葬在墓穴中。由此可见，妇好具有“爱红装”的女性温柔妩媚的一面。

其实，早在四五千年前的良渚文化时期的玉钺上，便有精雕细刻的女战神或大母神形象。这说明，在那个时代，母系社会的遗风犹存，女性带兵打仗是平常之事。不过，在男性已占主导地位的商代中后期，妇好还可以拥有钺这样象征最高军事统帅的物件，成为全国武装部队的统帅，足以说明妇好本领不一般。

在位59年的武丁是商朝历史上有名的一代君主，其越战越勇，先后征服了西北、东南的周边部族，极大地扩充了王朝的版图。在这个过程中，妇好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当时的文献对她参与的军事活动都有颇为详尽的记载。

譬如，甲骨文中有一条卜辞写道：“贞，登妇好三千，登旅万乎伐羌。”意思是说，商王征发妇好所属的3000人马及其他士兵1万人，命他们去讨伐商王朝的宿敌羌国。在那个时代，13000多人的队伍已经算是浩浩荡荡的大军了。这也是甲骨文中所记载的商朝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战争。当时，久经沙场、战功累累的禽、羽等武丁爱将，都归妇好统领。那一仗下来，羌人势力大大削弱，商之西境才得以安定。

那时，距都城殷正北1000多里外，还有一个强悍的游牧部族土方。他们经常侵入商的边境，掳掠人口、财物，是商王朝多年的心头大患。于是，武丁命妇好率兵出战，只一仗就打退了入侵之敌。妇好乘胜追击，彻底挫败了土方。此后土方再也没有入侵，直到最后被划入商的版图。

妇好最精彩的战役是和武丁一起征伐巴方的一战。战前妇好和武丁议定计谋，妇好率领兵马在敌人西面埋伏，武丁则带领精锐部队在东面对巴方军队发起突然袭击。巴方军队在武丁军与妇好军的包围圈中顾此失彼，阵形大乱，最后被围歼，南境遂平定。这大概是中国最早有文字记载的“伏击战”了。

妇好率军东征西讨，所率军队很可能是她部落的甲兵。因为卜辞中有这样的记载：“妇好其来；贞妇好不至；乎妇好往于果京。”从这些信息判断，妇好有独立的封地和属民。因此，妇好常常要去王都觐见商王武丁。而在自己的封地上，妇好独立掌管着农事和经济，并按时向武丁纳贡。在妇好墓中发现的上千斤重的精美青铜器、600余件玉器以及7000多枚海贝（商朝的货币），足以表明妇好拥有巨大的财富和权力。在商王朝诸多的属国中，妇好的封地应该是比较富庶的地方，否则无法组织一支3000多人的军队。

但不管怎样，妇好亲率大军南征北讨是确切的，她的权杖——大铜钺，是她统率千军万马的标志和武器。所以，妇好当之无愧是中华民族有文字记载以来的第一女统帅。

三、文之妇好，重要的祭祀、占卜之官

据《左传》中记载：“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意思是夏商周三代，国家大事，主要是祭祀、占卜和保卫边防、开拓疆土、掳掠奴隶的征战。换言之，在商代，祭祀、占卜是和征战同等重要的国家大事。

除去王后和军事将领的尊贵身份外，妇好还拥有一个特殊的职位，那就是主持祭祀和占卜。在商代，人们迷信鬼神，崇尚天命，非常盛行祭祀占卜，特别是王室，几乎所有国家大事都要反复占卜，祈问鬼神。因此，祭祀是重要的国事活动之一。而掌握这项神圣的权力，要具有广博的学识、崇高的地位，通过与鬼神沟通，成为重大国事的实际决策者。

按照商代礼俗，祭祀中奉献的祭祀品上会出现供奉人的名字。在妇好墓中发现的大量青铜礼器，包括首次发现的商朝巨型炊器，上面都刻有“妇好”的铭文，可见妇好生前受命主持祭祀的规模之大以及参与祭祀活动的次数之多。

甲骨文中的记载再次印证了妇好是王室中学识超凡、地位至高的祭祀官。她祭祀王室中已经去世的祖母，也祭祀至高无上的天地。在祭祀中，她会用酒，也会用火。她会屠杀牲畜，也会屠杀俘虏。根据卜辞推断，她曾因为国家发生了可怕的瘟疫，受武丁之命举行了一次盛大的祭祀大典，其中包括杀人的血祭。还有一次，妇好祭祀的是一口神泉。其实，商朝祭祀的种类有很多，祭天、祭泉水、祭祖先，还有为了去除疾病和灾祸，以及出征作战前的祭战等等。甲骨文中有许多妇好占卜的记载，说明妇好是武丁王朝重要的占卜之官。

商朝人占卜，是把清洗干净并晾干的龟甲用火烧炙，使龟甲兽骨烧裂出焦纹。占卜人根据焦纹的纹理判断凶吉，决定成功与否，并将占卜的结果和发生后的情况刻写在同一块甲骨上，形成卜辞。由此可见，妇好不但可以主持祭祀、诵读祭文，还可以刻写甲骨文字，具有相当高的文化水平，是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女。

四、夫妻情深，英年早逝

从甲骨卜辞看，武丁极为宠爱妇好，经常给予赏赐，对妇好的谏策几乎是言听计从。无论是军国大事还是农业生产，妇好的建议总能引起武丁的重视。

据卜辞中记载，武丁经常占卜，向上天祈告她的起居、健康、生育、征战等方面的情况，可见武丁对妇好用心之深。每当妇好单独出征，武丁总会担心战事和妇好的安危。妇好凯旋的时候，武丁总是抑制不住喜悦，出城相迎。有一次，妇好凯旋，武丁率人出迎八十多公里。当这对夫妻带着各自的部属，终于在郊外相遇时，久别重逢的激动使他们忘记了王和王后的身份，将部属们甩在身后，两人并肩驱策，有时在旷野中追逐驰骋，如同儿嘻一般。这一次浪漫的并骑驰骋，留在了甲骨卜辞中，而未见诸文字的恩爱自然应该更多。

然而，妇好33岁就去世了。在那个时代，她的享年已经不短，但是相对于享年59年的丈夫武丁，却太短暂了。

妇好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从翻译后的甲骨文来看，有以下两种可能。

一是战死。据甲骨文中记载：“出贞……王……于母辛……百宰……血。”这可能说明，妇好是因为血光之灾而死，或者是作战中身亡，或者是旧伤复发而逝。夏商时的战争，多是规模性的械斗。妇好经常东征西讨，想要不负伤，恐怕不可能。在那个没有医疗保障的年代，负伤之后，无法自愈，只能任由伤情恶化。

从墓制较小、没有墓道可以判断，妇好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匆忙下葬的，这也说明妇好是突然而亡的。在妇好死亡多年之后，武丁在一次祭祀中祷告：“马上就要与敌国开战了，请妇好在天国一定要现身显灵，保佑我们大获全胜。”似乎这场战争是一场复仇之战，复仇的对象似乎就是杀害妇好的元凶。

二是难产而死。据甲骨卜辞中记载：“妇好要分娩了，不好。三旬又一日，甲寅日分娩，一定不好。女孩。”从这条甲骨卜辞来看，妇好因难产而去世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不管妇好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都使武丁非常痛心。武丁将她下葬在自己处理军政大事的宫室旁边，让自己随时都能看到妻子，日夜守护着她。不仅如此，武丁还在妇好墓地上盖了一间享堂，卜辞称“母辛宗”，以便自己随时都能祭祀她，让后世永久地纪念她。

据甲骨文显示，妇好去世后，武丁常常叫来卜者询问：

武丁：1.妇好有娶乎？

贞人：唯祖甲娶。

武丁：2.妇好有娶乎？

贞人：唯祖乙娶。

武丁：3.妇好有娶乎？

贞人：唯成汤娶。

祖甲、祖乙、成汤是商朝的三位先王。这段话的意思不是说把妇好再嫁给三位先王。这里的“娶”字有迎、接之意。也就是说，武丁怕妇好一个人孤独，期望自己的祖先可以去迎接她，好好照顾她。

从妇好墓中出土的殉葬品来看，反映出武丁对妇好的宠爱。随葬器物多达1928件，墓内殉人16名，殉狗6只，其奢华程度足以证明武丁对妇好的宠爱绝非一般。殉人、殉狗，是为了妇好在另一个世界能够继续得到照顾和陪伴。

值得一提的是，妇好墓是考古界挖掘出的最完整的商朝墓葬，这一点要归功于武丁。正是他修建的享堂基址保护了妇好墓，使之完好无恙。因为历史上的盗墓人一旦挖到地基就不会再向下挖了。也就是说，正是武丁的深情使得妇好可以安睡千年，也正是他的真诚，才使我们可以通过完整的随葬品，解读这位传奇的女性，还有他们伟大的爱情。

在三千多年前的夏商时代，依据确切的甲骨文记载，综合一生的政治、军事作为，妇好当之无愧是中华远古第一女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