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佩孚(1874年4月-1939年12月),字子玉,中国山东省蓬莱县人。晚清秀才,北洋军阀中曾经为实力最雄厚的军阀之一大军阀吴佩孚曾一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尔后又阻挠北伐。然而,就是这个对人民犯过罪的人物,晚年却留下了一段颇为特殊
吴佩孚(1874年4月-1939年12月),字子玉,中国山东省蓬莱县人。晚清秀才,北洋军阀中曾经为实力最雄厚的军阀之一
大军阀吴佩孚曾一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尔后又阻挠北伐。然而,就是这个对人民犯过罪的人物,晚年却留下了一段颇为特殊的经历。
屠杀工人全国唾骂
北洋军阀首领吴佩孚,山东蓬莱人,本是一介书生,22岁考上秀才,但次年即因得罪家乡的官吏、豪绅被革除功名还被通缉,通过科举考试飞黄腾达的梦想破灭了,只好逃到北京,生活无着不得不靠占卦算命来糊口。1898年在天津投军,从此披上戎装。在以后的岁月里,吴佩孚凭借其秀才的功底,受到曹锟的赏识,官运亨通,青云直上,成为直系军阀的一员大将。1918年6月,被授予“孚威将军”衔。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吴佩孚于衡阳通电全国,反对在《巴黎和约》上签字,主张取消中日密约。同年12月,冯国璋病死,吴佩孚成为地位仅次于曹锟的直系军阀首领。1920年9月,吴佩孚任直鲁豫巡阅副使:1921年8月升任两湖巡阅使,控制了河北、河南、山东、湖北、湖南等省,还遥控北京的曹锟政府,成了实力最强的军阀。
由于吴佩孚会写诗、绘画,字也写得好,因此有“儒将”之誉,他也常以此自得。
可是这位“儒将”却缺乏儒家的“仁”道精神,为了实现个人野心,不惜“龙泉剑斩血汪洋”,对芸芸众生的生命毫不怜惜。1921年与湘军打仗时吴佩孚竟下令掘开簰州的长江大堤,致使许多无辜百姓葬身鱼腹:他排斥异己,到处调兵遣将,挑起军阀混战;他敌视南方革命政权,叫嚣“先扑灭北方之赤化,然后扑灭广东之赤化”,企图以武力统一中国。
“二七”惨案的发生,更暴露了吴佩孚的心狠手辣。1923年2月1日,京汉铁路工人代表在郑州举行京汉铁路总工会成立大会,遭到吴佩孚的武力阻挠。总工会由郑州迁往汉口江岸办公。为反抗军阀暴行,2月4日京汉铁路工人全线罢工,客、货、军车一律停驶,长达1000余公里的京汉铁路陷于瘫痪。武汉各工人团代表和江岸工人1万余人举行游行示威。罢工开始后,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即密谋镇压。此时的吴佩孚已经掌握了北京政权,其势力扩展到中国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开始了武力统一中国的行动,京汉路的收入是吴佩孚军费的重要来源之一,因而京汉铁路工人的斗争直接威胁着他的利益。同时,京汉铁路又是帝国主义国家对中国进行经济掠夺的动脉,京汉铁路工人运动的高涨,必然影响他们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所以,他们也操纵军阀代表吴佩孚开始向工人进攻。1923年2月7日,从南到北的京汉铁路线上,枪弹呼啸,鲜血飞溅,3万多名京汉铁路工人,为了争人权、争自由,同帝国主义、封建军阀进行着不屈不挠的斗争。吴佩孚命令其部下萧耀南等派军队包围总工会,残酷镇压,血腥屠杀罢工工人,开枪打死工人50余人,打伤300多人,被捕入狱60余人,开除1000余人,工人家属也遭到洗劫,京汉铁路总工会江岸分会委员长、共产党员林祥谦,京汉铁路总工会法律顾问、共产党员施洋等先后惨遭杀害,制造了历史上震惊中外的“二七”惨案,为自己的历史写下了最黑的一页。惨案发生后,中国共产党立即发出《为吴佩孚惨杀京汉路工告工人阶级与国民书》,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发表了《告全国工人书》、《警告国民书》,揭露吴佩孚“保护劳工”的假面具和屠杀工人的罪行,号召全国工人和民众联合起来,打倒军阀。全国铁路工会筹备会、青年团中央也发出了通电和宣言,谴责直系军阀吴佩孚在帝国主义支持下,对汉口江岸、郑州、长辛店及其他各站罢工工人进行血腥屠杀。
兵败流亡蜇居北京
曾授“孚威将军”衔的吴佩孚虽然精明、狠辣、战绩显赫,却因逆时代潮流而动,终于一败涂地,到处流亡,最后辗转流落北京。曹锟贿选总统以及直系军阀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强烈反对,奉系军阀张作霖在日本的支持下也不甘心蜇居东北,图谋控制北京政府。直奉矛盾激化,遂于1924年爆发了第二次直奉战争,吴佩孚任讨逆军总司令,因直系将领冯玉祥回师北京发动政变而大败,率残部2000余人先逃至武汉,不久退入鄂豫交界的鸡公山。1925年3月又逃至岳州。受湖南军阀赵恒惕庇护。10月孙传芳于江苏发动反奉战争,吴佩孚前往武汉,通电全国,自称受14省区将领推举,就任讨贼联合军总司令。1926年8月,国民革命军大举北伐,他纠集主力扼守湖北咸宁的汀泗桥并上阵督战,亲手枪杀了几名后退的官兵,但仍然抵挡不住革命的洪流。两个月后北伐军攻克武昌,吴佩孚大势已去,可是他并没有像其他下台的军阀政客那样,腰缠万贯出洋“考察”或跑到租界去寻求外国人保护,而是在国内辗转流亡。1927年,吴佩孚率残部投奔四川军阀杨森、刘存厚,打着“孚威将军”旗号企图东山再起;5月27日,他率卫队逃往四川经河南邓县构林关时,受到当地头面人物的热情款待。面对满桌酒肉,他却说:“免了吧,战火连绵,百姓不得温饱,我们还要这么多菜干什么?”只留下四个小菜,其余全叫人撤下。他定于第二天清早开拔,可是地方绅士纷纷前来求字求诗,他“雅兴”大发,欣然应允,当即撰写了多首诗作和对联。在赠给乡绅杨星如的诗中,有“天落泪时人落泪,哭声高处歌声高。世人漫道民生苦,苦害生民是尔曹”之句,流露出了悲天悯人的情怀,还不客气地谴责了地主豪绅们的罪恶,令人刮目相看。舞文弄墨的“雅兴”救了他一命。当天上午,其先头部队中了悍匪索金娃的埋伏而狼狈不堪,连秘书长张煌言也被乱枪击毙了,他却因推迟出发而安然无恙。1932年1月,吴佩孚到达北平,从此蛰居东城什锦花园,虔念弥陀。
借演讲揭日寇阴谋
若没有日本人的入侵,在政坛上已经销声匿迹的吴佩孚原本是要在北京城里颐养天年的。可是,卢沟桥事变的枪声打断了他的残梦。
1937年初夏。日本人通过卢沟桥事变快速侵占了北平,一直不肯去南方做蒋的清客的吴佩孚,成了日寇辖下的高级寓公。和吴一样留在北平的一些有身份的人士怕死也怕失去悠闲的日子,便摧眉折腰事倭寇,其出任伪职的经历成了终身难以洗净的污点,这其中不光有吴的一些北洋同僚与旧部,也有北大名教授周作人这样的名士,而吴却没有这样做。当北平居民纷纷南下避敌时,吴佩孚仍难舍他的北平旧宅。这样日伪便首先以“吴大帅已进入东交民巷(旧使馆)”为题发表消息,以为吴氏会有意迎逢。吴氏怒言:余虽未南下,但北平也是中国领土,余死也要死于中国土地上。
像所有的异族统治者一样,日寇急于在占领区建立从属于自己的傀儡政权。1938年6月,日本帝国主义为摆脱侵华困境,策动在中国成立汉奸政府,实行“以华制华”。日本人看好了两个一直与蒋介石有宿怨的中国人,一个是当朝二号人物汪精卫,另一个便是曾统兵百万的“在北洋军阀中,比较还像一个人”的吴佩孚。他们一方面拉拢汪精卫,一方面拼命引诱原北洋政府头面人物吴佩孚,企图造成“汪主政”、“吴领兵”,“北吴南汪”的“合作局面”,这样就可以建立一个“有威望、能站得住脚”的伪政权。汪精卫答应“合作”,从重庆逃到了河内,但一直在日本人眼皮底下的吴佩孚却沉默如山,对聚集什锦花园的说客冷眼视之。
第一位说客是日本人大伯通贞,他受命进入北平,邀见吴佩孚,请吴出山担负“兴亚”大任。吴佩孚没有答应。随后日方又派更厉害的号称“东方劳伦斯”的中国通、日本著名特务头子土肥原,决心要把吴佩孚拉下水。土肥原亲自出马,三次登门拉拢吴佩孚,都被吴佩孚用巧妙的语言挡开了。
第一次,土肥原以下自居,一见面就哀求说:“请玉帅出来,救救我们日本。”吴佩孚哈哈大笑,说:“我自身尚不能救,焉能救人?”土肥原不欢而去。
第二次,土肥原开门见山地说:“请玉帅出来,调停中日和平。”吴佩孚顺势说:“好哇!请贵国天皇和我国蒋总司令双方来电,请我出面调停。当然可以。”这无疑是出了个难题,土肥原无以应对。
第三次,土肥原以高官为诱饵,劝说吴佩孚出山维持中日民族关系,并保证恢复吴往日的权势。土肥原说:“请玉帅出山,担任原职,维持中日民族问题。”吴佩孚摇摇头苦笑说:“现在根本谈不上出山。如要出山,请贵国人等一概退出中国,包括东北在内,可以吗?”
土肥原见有商量的余地,立即提出:“既然如此,就请您出面,开个中外记者招待会,如何?”吴佩孚听后欣然点头同意。没多久,日本及沦陷区的报刊大量报道吴佩孚要召开记者招待会的信息:土肥原还派人为吴佩孚准备好了记者招待会的“讲稿”,并命令翻译不论吴佩孚是否按照讲稿说,都要按讲稿逐句进行翻译。1939年3月30日,百余名中外记者拥向什锦花园。花园内戒备森严,进场的记者每位都发有一份中英日三种文字的“讲稿”。吴佩孚尚未开口,中外记者们已经读到了打印好的《吴氏对时局的意见》。一身中国绅士装束的吴佩孚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会场,并客气地向记者先鞠了一躬,然后仅瞥了一眼案前的“讲稿”,就开始作即席讲演。开场的讲话土肥原十分满意,可吴佩孚讲着讲着突然话锋一转,一字一句地说:“惟‘平’乃能‘和’,‘和’必基于‘平’。本人认为,中日和平,惟有三个先决条件:一、日本无条件自华北撤兵;二、中华民国应保持领土和主权之完整;三、日本应以重庆(国民政府)为全面议和交涉对手。”怕在场的日本人听不懂。吴佩孚又厉声令秘书“断乎不容更改”地将自己最后的“政治宣言”翻译成日语。会场的中外记者纷纷疾笔如飞地记下了吴佩孚最真实的讲话。随后吴佩孚把土肥原事先准备的“讲稿”从案前拿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力踩在脚下。土肥原气得浑身发抖,脸色蜡黄。吴佩孚巧妙地用记者招待会的形式,揭穿了土肥原散布的流言蜚语,粉碎了日本人的阴谋。
不惧威逼惨遭刺杀
1938年12月的一天,什锦花园驶进了几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几个身穿便装的日本人,领头的是吴佩孚的老朋友冈野增次郎。此人过去担任过吴佩孚的顾问,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接替土肥原的川本少将。川本对吴佩孚大加赞赏,并提出要拜吴为师的恳求,还以孝敬师母为名送给吴佩孚夫人一大笔钱。其实这是川本对吴实施的所谓“联络感情式”的拉拢方式。当时汪精卫已投靠日本,日本人提出了“汪主政,吴主军”的方略,所以继续对吴佩孚实施诱降。这次吴佩孚着急了,他连夜差人把钱退还了川本。川本见此计失算,就又打起吴佩孚身边人的主意,但最终也没有结果。最后川本亲自出马劝老师出山,吴佩孚却说:“如欲和平,必须全面撤兵!”川本苦求说:“老师应该体谅弟子的苦衷,土肥原将军因您拒绝出山而受到一生最大的挫折。如今,厄运又将落在弟子头上,如果老师执意拒绝,弟子只有剖腹自杀,以谢天皇。”吴佩孚却说:“承你错爱,拜吾为师,却不见你读经问义,你我之间不过空有一层师生关系罢了。又何必以师徒之虚名相逼?”然后他又送川本一句孟子的话:“小国不可以敌大,寡国不可以敌众,弱国不可以敌强。中国国大、人多,日本终必失败,这就是我对中日战争最后的看法。”川本气得只说了一句话:“大帅会后悔的!”后来日本人以死威逼,不想一到吴的家里,吴佩孚就请他们看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具黑漆棺材,吴佩孚已经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只空了年月日。日本人利诱威逼均告失败。
之后,日本人又让汪精卫出马说服吴佩孚,以实现所谓的“汪吴合作”。在日本的策动下,汪精卫先是给吴佩孚写信,拉吴作汉奸。吴回信拒绝后,汪精卫又于1939年6月26日亲自飞往北平,邀吴佩孚在铁狮子胡同日本侵华军参谋长山下奉文的公馆里会晤。吴佩孚对报界称:“吾与汪先生皆中国人也,如商国事,当相见于中国人住所。”拒绝汪的请求。汪精卫又提出在顾维钧寓所会面。吴佩孚又以“在外面晤谈不方便”为由,请汪“来敝舍会谈”。其实他根本不愿与汪精卫会谈。后来汪精卫又派陈中学上门去请,吴佩孚把桌子一拍,骂道:“谁跟汪精卫合作,这个人一定下贱!”
1939年底的一天。吴佩孚在吃饺子时,肉馅中的一根骨渣插进了牙缝,几天后便肿了起来,疼得吴佩孚捂着嘴巴,呻吟不止。也有人说是吴佩孚无力摆脱日方纠缠,气急交加,突患牙病的,总之吴确实为牙病所困扰。当时吴佩孚周围惟一没有被日本收买的是张伯伦。他是吴的秘书帮办。12月4日他最后单独与吴会晤,吴说:“死了的好,死了的好。”接着又说,“将来美日必有一战。中国定可雪耻报仇。”由此可见吴佩孚至死仍然惦记着中国的抗日战争。下午3点钟,川本和日军医处长石田,以及吴的朋友齐燮元、符定一等人驱车来到什锦花园,当时还有一队日本宪兵,他们拒绝任何人进入什锦花园。吴佩孚看到川本时,表情非常愤怒。就在这时;石田拉开皮包掏出钳子、钢条等。然后用力撬开吴的嘴望了一下说:“要动手术把脓放出来。”吴夫人及其仆人极力阻拦也没有结果,无奈吴夫人只好抱着吴的头,其子抱着脚,石田掏出一把狭长锐利的手术刀。这时,吴的五姑爷张瑞丰见状大喝道:“慢着!”川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问:“什么事?”张怒目问道:“为什么不打麻药?”一句话提醒了吴的妻子,她也大声抗议:“既然开刀,为什么不打麻药?”石田苦笑着在皮包内翻了半天,才找出针剂,并给吴注射了一支,然后又撬开吴的牙齿。当时张瑞丰亲眼看到,石田那把狭长锋利的手术刀并没有指向胀肿的牙龈,而是刺向了吴的喉咙。只听吴“啊”地一声惨叫,鲜血从口里喷射出来。顷刻间,鲜血汩汩地向外流,吴佩孚怒视川本一眼,最后气绝身亡。此时是1939年12月4日午后3时45分。
吴佩孚生前曾占卜自己62岁必死,如果不死可活百岁,但却在66岁这年突然死去了。吴佩孚的死讯顷刻间传遍了北平城,“大帅没有屈服于日本人”,这感动了北平的老百姓,人们纷纷为吴佩孚送行。噩耗传出,北平的日本占领军和汉奸政权重重祭奠了这位不肯屈就的大人物,甚至连侵华日军最高司令官也参加了公祭仪式,而华北沦陷区的各省市三日之内均下半旗志哀。在日本人与汉奸的假惺惺的鳄鱼泪里,在蒋介石悲切的吊唁声中,在家人与部下的号啕哭别声中,北洋集团里的惟一儒将、性情倔强的吴佩孚魂归蓬莱仙山,惟余他手书的那幅长联在故宅正堂的墙上瑟瑟而泣:得意时清白乃心,不怕死,不积金钱,饮酒赋诗,犹是书生本色;失败后倔强到底,不出洋。不入租界,灌园抱瓮,真个解甲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