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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一词由来

徐文宁

徐文宁， 1990年国家文物局授予文物鉴定职称，国内著名文化经纪人 艺术品收藏家、鉴定家。历任江苏爱涛拍卖公司副总经理、北京光华路5号艺术馆副馆长、北京天物馆副馆长、江苏省文交所副总经理、南京大贺传媒首席艺术顾问、南京中国科举博物馆建设顾问、文物鉴定专家、上海海关学院文物缉私客座教授。出版《北京光华路5号艺术馆图录》《天物馆藏瓷》《玉佩收藏的故事》《台阁气象—长乐阁明清状元书画集》等十余本艺术类书籍，为国内20多家杂志、拍卖公司撰写百余万字鉴赏、拍卖信息类文章。2008年发表全国第一篇 “艺术品证券化新尝试”论文，系统阐述理论和运做模式。

“调皮”一词的使用语境，应该算汉语中最自由、最富于变化的。如说飘忽不定的云彩，便称之为“调皮的云”；对那些富于变化的音符，便有了“调皮的音乐”赞美；对那些不听话的动物，会亲昵的称之为“调皮的小羊”。调皮、淘气是所有孩子的共同特征，因此调皮就成了孩子“人来疯”的另一个名字。有的大人往往见到他们上串下跳的蹦上蹦下，看着他们故意在做恶作剧，往往令人烦恼的抓狂，“嗡”的一下上来。有的会拧着小孩的嘴巴，惩罚般的骂道：“你看你脸皮厚不厚”。这被惩罚的孩子脸皮和“调皮”的皮，似乎被强行拉在了一起。其实此皮非彼皮也。《汉语大词典》中关于“调皮”的解释1.戏弄、嘲弄；2.机灵、狡黠；3.不驯顺、难对付；4.耍小聪明、耍花招。下面我们来先说第一个“戏弄、嘲弄”的来源。

首先“调皮”不是外来语。中国古代至少在北齐时期，就有了与调皮发音相似的俗语“誂撆”（diào piē）北齐颜之推 《颜氏家训?文章》:"近在并州 ，有一士族，好为可笑诗赋，誂撆邢魏诸公，众共嘲弄，虚相赞说。"《广雅?释诂》:誂，戏也。撆 《说文解字注》: 拂也，拂即饰易其先后耳，说白点，就是搅局戏弄之意。《吴下方言考》三:"誂撆，戏言也，吴中谓以言戏人曰誂撆。《战国策?秦策一》中有一故事，说楚国有个人娶了两个妻子，有人调戏那个年龄较大的，受到责骂；调戏那个小的时，她答应了。过了不久，那娶两妻的楚国人死了。旁人对曾经调戏的人说：“你现在是娶年龄大的还是年龄小的？”“娶年龄大的。”旁人说：“年龄大的骂过你，年龄小的顺着你，你为什么要娶年龄大的呢？”他回答：“她们在做人妻的时候，我希望她应和我；现在她做我的妻子，我自然要找一个会开骂胆敢来调戏的人。”这里的“客谓誂者曰：汝取长者乎？取少者乎？”的“誂”，便是戏弄的意思。古代词的用字，多为借口音，以口耳相传。一旦其本字传地太久，便不能识其本来面貌,因此，“誂撆”在读音上应该是“调皮”的鼻祖，与吴音相当吻合，其语意也基本相同。因此，“调皮”可能先有调戏之辞色，后转讹作为调皮，再望文生义流传出其他语境成分。比如北方人的“调皮”一词舆客家话的“调皮”是不同的。客家话的调皮是指人油滑不老实，善于欺骗人。客家山歌：“你也不用咁调皮，看你跳得到几时，老蟹上山跌断脚，看你横行到几时。”所以说，转讹调皮望文生义的流传环境是下面我们要说的。

元曲本以北曲为基础，南宋政权彻底溃败，南方戏曲因此也受到了北方元曲的影响。清闲无事时捧读几章，民间流行的小令，街市传唱的小调。虽没有唐诗的沉稳奔放、厚重大气，亦无宋词的绚丽婉转、风情别致。但从官场上的北方话“官话”搀杂了许多南方杂剧的对白、独白，或者把各例隐语行话与共同语不做任何解释地将其糅化为文学艺术语言。把当时通俗的口语，以多种宫调联缀在一起，正是元杂剧为南北语言大融合中，做出的贡献和发展。

如首先出现“调皮”一词的元曲郑德辉的《三英战吕布》一折：“我做将军世稀有，无人与我做敌手。听得临阵肚里疼，吃上几盅热烧酒。某长沙太守孙坚是也。自幼儿读了本百家姓，长而念了几句千字文。为某能骑疥狗，善拽软弓，射又不远，则赖顶风，对南墙箭箭不空。虽然我为大将，全无寸箭之功。某十八般武艺，无有不拈，无有不会。上的马去，常川不济，听得厮杀，帐房里推睡。元帅升帐，威势全别，不知天文，不晓地理，为头说谎，调皮无赛……”。“我张口就说谎，调皮没人比”的为头说谎，调皮无赛，说的就是这个丑角孙坚，出场的一段自黑开场白。

《渔樵记》三折中：“说了这一日，都是你这老麻嘴，没空生有，说谎吊皮，片口张舌，诌出来的。”这里把调皮变声为“吊皮”。《释义》曰：“吊皮"犹吊谎。《官场现行记》第五回：“他倒会软调脾，说出来的话，软的同棉花一样，却是字眼里头都含着刺。”这句中的“调脾”也是属于隐语行话“调皮”一词的不同书写形式。《官场现形记》是晚清文学家李伯元创作的长篇小说。调脾在汉语词典中，解释为“调皮、耍奸滑，玩花招”。《官场现形记》第三二回：“你别同我调脾。好答应也要你答应，不好答应也要你答应。”《官场现形记》第三五回：“他同我调脾，我也犯不着拿好良心待他。“调脾”本是中医术语，之所以成隐语行话，也是原于“湿邪多伤人，调脾是关键”。因此借调皮多伤人的谐音，即指机智狡猾善说者之意。

“调皮”在语境上常常起到修饰限定的作用，分别作副词和形容词，修饰动词和名词。它不同于“誂撆”仅停留在戏弄、嘲弄义上的用法。因此，“调皮”在沿袭了“誂撆”用法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变迁，导致词义经过不断的引申和扩大，使其语境充满了褒义和贬义两个方面。中国汉字诞生距今已有 3600 多年，本文就“调皮”一词进行了粗略的考释，企图探求其词义来源及用法，揭示其语言变化的社会属性。做了一点尝试，还请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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