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23日中午12:03,即日军入侵菲律宾第75天。位于科雷吉多岛马林达隧道深处的一个小型办公室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将军
正在阅读一份刚刚从华盛顿作战部发来的解密电报。这份由美军总参谋长乔治·马歇尔(George CMarshall)签发的电报提醒这位美国最有名的将军:罗斯福总统可能会命令其撤离科雷吉多并前往3000英里以南的澳大利亚墨尔本市(Melbourne)。
这份突来的电报让麦克阿瑟内心慌乱不已。几周来,巴丹半岛上的
抗战
官兵们心中一直害怕发生的事情似乎真要成为现实了:罗斯福总统和他的参联会已经准备放弃菲律宾战场,以牺牲岛上的美菲军队及1700万的平民为代价,为毫无准备的可怜的美利坚合众国赢得时间来重整旗鼓、进行新一轮的作战准备。
事实上,华盛顿方已达成一项重要共识:美国的兵力将优先对抗纳粹德国(珍珠港事件发生两天后,德国对美宣战),然后山姆大叔的主要军队才会发动对
日本
的战争。而受这个重要决定影响最大的人——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却被蒙在鼓里。
对马歇尔的电报,麦克阿瑟没有做出任何答复。6天后,一份来自罗斯福总统的无线电报传到了他的手中:命令麦克阿瑟将军“向澳大利亚进军并继续指挥那里的所有军队”。
此时的麦克阿瑟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如果他违抗罗斯福总统的命令,他将被送上军事法庭;但如果他执行这项命令,他将因抛弃受困于巴丹半岛上的官兵而受到指责。当晚,这位极度痛苦的将军口述了一份辞呈,并告诉他身边的官兵们:他要渡海去巴丹半岛,作为一名普通军人战斗到底。
这个决定让麦克阿瑟的随身官兵恐惧不安,他们力请他撕毁那份辞呈。他们委婉地问道:一名牺牲了的普通步兵和一位活着的将军,谁能更好地报效自己的国家?助手们提醒他,要摆脱菲律宾目前所处窘境的最大希望在于:遵照罗斯福总统和马歇尔将军指示,立即前往澳大利亚,负责统帅好那里的军队,然后及时打回来,解救在巴丹半岛上的那帮“战争困兽”。
一周后,罗斯福总统发出了第二份无线电报,催促这位极不情愿的将军尽快动身:“澳大利亚需要将军您尽快赴任、主持大局”。同时,他的助手们再次恳求麦克阿瑟设法撤离。他们注意到一位自称是“东京玫瑰”的美国叛徒户栗郁子(Ikuko Toguri)通过日本广播电台大肆宣扬:麦克阿瑟会在科雷吉多岛被俘虏,并将作为战犯被押送东京处以绞刑。
72小时以后,麦克阿瑟终于同意起程前往澳大利亚。随行的有他的妻子,他们的小儿子,小男孩的保姆——菲律宾人阿周,以及14个随从官员和一个士兵。有20位美国将军被留了下来。所有巴丹半岛及科雷吉多的军队交由一个瘦削的老骑兵乔纳森·温莱特少将(Jonathan MWainwright)指挥,他是麦克阿瑟的一位老友。
麦克阿瑟决定由30岁的海军上尉约翰·巴尔克利(John DBulkeley)率领的4艘拼凑起来的鱼雷快艇杀出日军在科雷吉多的海空包围圈。这位海军船长的名字早已家喻户晓,因为他善于采用鱼雷艇对日本战舰、运送兵员和物资的运输艇和驳船进行闪电式攻击。
按照计划,麦克阿瑟和他的随从们将乘坐鱼雷艇前往620英里以南的菲律宾大岛棉兰老岛(Mindanao)。3架由澳大利亚起飞的4引擎B-17“空中堡垒”轰炸机(Flying Fortress)将会到那里接走来自科雷吉多的难民们。
出发前几天,斗志旺盛的约翰·巴尔克利上尉曾对麦克阿瑟说这次棉兰老岛之行将会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但事实上,这位指挥官心里十分清楚:要完成这次极端危险的航行几乎是不可思议的。鱼雷艇主要是在夜间航行,当77英尺长的鱼雷艇在穿过这片未知的水域时,船壳将很可能被参差不齐的礁石划开,将里面的乘客抛入漆黑而又鲨鱼成群的海水中。
没有一艘鱼雷艇装备了罗经刻度盘(pelorus;一种航海工具),巴尔克利只能使用简单的指南针、航位推测法及星象这些古老的方法来调整航线。船艇上的所有人员都只能栖身于红褐色胶合船甲板上的小火药桶上。每条船的甲板上都堆放着20个盛着50加仑高辛烷汽油的铁桶。敌人只要发射一颗燃烧弹就可能点燃桶里的燃料,整条船艇就会立刻变成一间痛苦的地狱。
全速运转的鱼雷艇的引擎每工作700个小时需要更换,在没有得到正常维修的情况下,这几条船已经在海上服役三个月了,比正常的使用寿命延长了三倍。但由于发动机被碳阻塞,鱼雷艇不能全速前进,所以一些日本战舰很有可能在途中赶超上他们。
在按计划出发的那天下午,麦克阿瑟召见了温莱特将军,搂着他的肩膀激动万分地说:“瘦猴,我一定会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回来解救巴丹的。”
温莱特回答说:“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3月11日傍晚,四架老旧的鱼雷艇悄悄溜出了马尼拉湾,约翰·巴尔克利设定了去棉兰老岛的航线。不一会儿,这些美国人就发现了日本所占领的爱谱群岛(Apo)海岸上燃起的巨大篝火——这是一种历史上常用的信号:表示有人正在实施夜间突围。
船在波峰浪谷间前行,乘客们跟着船摇晃颠簸。整个晚上,不断有人报警:发现日军战舰。每当这时,他们就关闭发动机,让船静静地停在水面上,船上的人则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千万不要让日军发现这支小舰队。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航行了33小时,然而这时突然又出现了新的危机。暴风雨像恶魔一样在棉兰海域狂啸,怒浪不断击拍船头,鱼雷艇上的人员就像是小孩浴缸里的橡皮玩具一样,上下翻飞。
只可怜那些“旱鸭子”,一个个头晕目眩,呕吐不止。一位陆军准将双手紧紧抱着一根鱼雷管,当一个年轻水手示意帮他摆脱困境时,他拒绝了,口中还不停地呻吟着:“不,不,让我死在这吧。”
麦克阿瑟将军躺在舱位上,因为晕船很厉害,他常常把牙齿咬得咯咯地响。他的妻子简此时紧挨着他蜷缩在肮脏的地板上,抚摩着他的手以促进其血液循环。她本人也晕船很厉害,呕吐不止。
黎明破晓时分,暴风雨退了,水面也平静了许多。6时30分,一个监视哨报告说已经看到目的地——棉兰老岛卡格扬角(Cape Cagayan)的轮廓,此时船上的人兴奋起来了。以原始的导航手段,一方面不时应对瞬息万变的海况,一方面还要时时躲避敌人战舰的追击,就这样经过35个小时的艰辛航程后,约翰·巴尔克利上尉终于圆满完成了任务。
7时过2分,所有的船都驶进了船坞。巴尔克利抬腕看了看手表,莞尔道:“见鬼,我们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麦克阿瑟扶着他的妻子下了船,然后走到两眼通红、满脸胡须、浑身乏力的巴尔克利的身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动情地说:“约翰,是你们把我从虎口中救了出来,我决不会忘记你们。”
然后,麦克阿瑟和他的随从人员乘车来到了五英里开外的德尔蒙特(Del Monte)菠萝种植园,那里给他们预留好了客房和俱乐部会所,便于他们在那等待从澳大利亚派来接运的B-17轰炸机。那天下午,麦克阿瑟将军通过秘密渠道得到了一条令他震惊的消息:菲律宾共和国总统曼纽尔·奎松在早些时候已乘潜艇离开科雷吉多去到了内格罗斯岛(Negros),这个身材矮小、喜怒无常的人现正处于叛离美国和投靠日本的十字路口上。这件事一旦成为定局,日本将会展开强大的宣传攻势,而且数以百万计的菲律宾人可能会接受日本对其国家的占领。
日本入侵之初,奎松总统深信:罗斯福总统是自己可以信赖的老朋友,他一定会派重兵驰援战火纷飞的菲律宾,麦克阿瑟必将很快把入侵者赶回太平洋。当看不到一兵一卒、一船一舰的援助时,奎松总统开始怀疑:莫非“老朋友”罗斯福已经放弃了菲律宾?这位总统心中自然觉得难受了。
早在离开科雷吉多之前,奎松总统已经通过东京电台听到了日本强人东条英机(Hideki Tojo)的承诺:他保证在不久的将来会给菲律宾完全的独立。东条的讲话深深打动了不知所措的奎松,他对罗斯福总统的失望在增长,他对美国的忠诚在动摇。
奎松对他的心腹助手卡洛斯·罗姆诺(Carlos PRomulo)激愤地说道:“我们必须自谋生路,让美国见鬼去吧……美日之战和我们没有关系。”
仍然身在棉兰老岛的麦克阿瑟立即派出一名随从找到了约翰·巴尔克利,他正在卡格扬码头修补他那破旧的鱼雷艇。已经40小时没合眼的巴尔克利匆匆赶到德尔蒙特,他发现,除了麦克阿瑟夫妇之外,几乎每个人都惶恐不安。这位美国将军到了棉兰老岛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日本人耳中,而且据称,日军正从棉兰老岛南部的达沃(Davao)向北进军,目标就是击毙或活捉麦克阿瑟。
约翰·巴尔克利在俱乐部会所的走廊上见到了这位将军——紧绷着下巴,满脸通红。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异常冷静的将军如此激动过。没有任何寒暄,他径直向约翰·巴尔克利下达了绝密任务:“越过内格罗斯岛(位于棉兰老岛西北方100英里处),找到奎松,并把他和他的整个家族带回这里。”
麦克阿瑟还面带愠色地说:“我不管你采取何种手段,你务必把他带到这里来!然后,不管他喜欢不喜欢,我们将把他从菲律宾带到澳大利亚去,让他在那建立一个菲律宾流亡政府。”
因为事先并没告知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巴尔克利对这个命令困惑不解。难道奎松总统不是美国一个可靠的同盟者吗?但既然是将军需要他把奎松总统带到德尔蒙特种植园来,他就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将他带来。
麦克阿瑟将军简单地下完指令后,又派人去找唐·安德烈·索里阿诺(Don Andres Soriano),据说这个菲律宾人是奎松总统的前任助手。将军对巴尔克利说:“他将作为你的向导共同完成这项拯救行动。”“拯救行动”?在巴尔克利看来,这似乎更像一起绑架行动。
出于一种本能反应,巴尔克利并不喜欢索里阿诺,而且对他是否真的忠诚表示怀疑。所以在整个行动过程中,他内心一直保持着警惕。如果他由于索里阿诺的出卖而没能活下来的话,他也一定不会让索里阿诺活着回去。
入夜后不久,巴尔克利乘坐以海军少尉乔治·考克斯(George Cox)为船长的PT-41鱼雷艇出发了。在美国参战之前,考克斯已经于1940年自愿担任法军战时流动医院救护车的司机,并且因为勇猛而被授予法国十字军勋章。同行的还有由海军少尉安东尼·阿克司(Anthony BAkers)指挥的PT-35鱼雷艇。阿克司船长是一个瘦高的语气温柔的德克萨斯人。穿行于深夜的惊涛骇浪,这两艘船瞄准内格罗斯岛一路驶去。一小时后,监视哨发现一艘日本驱逐舰的模糊轮廓,他们就躲在一个小岛后面直到敌舰消失在视线中。
当约翰·巴尔克利他们熄灭引擎准备靠岸时,内格罗斯岛的湛博奎塔小港(Zamboquita)还处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船上没有一个人有航海图,当发现水相当浅的时候,巴尔克利决定宁愿将船留在近海而让所有人员�水上岸,也不愿冒着整条船中埋伏的危险。根据麦克阿瑟将军(他应该在曼纽尔·奎松身边安插了间谍)提供的情报,这位菲律宾总统现在隐蔽在已经戒严的湛博奎塔的一处房子里。
巴尔克利手持冲锋枪,开始大步�着海浪前行。紧随他的是索里阿诺和两个全副武装的美国士兵。在离船之前,巴尔克利已把这两个水手叫到一旁,并作出交代:一旦索里阿诺跑向埋伏圈,就立即击毙他。
上了码头,巴尔克利一行人就迅速向奎松的住所前进,途中碰到了一名菲律宾巡警。据这位说,总统于当天早些时候去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他还说,奎松曾指示他对可能会来的美国人说总统无意离开内格罗斯岛。
“奎松总统到底去哪了?” 巴尔克利厉声逼问。
“我不可能告诉你!”巡警回答到。
巴尔克利扳起扳机,用枪口顶住巡警的小腹,大声呵斥道:“该死的,你不能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巡警浑身颤抖不已,脱口说出奎松总统已经前往距此25英里处一个名叫拜司(Bais)的沿海小村庄。巴尔克利和其他人迅速回到船上,驰奔拜司而去。一到目的地,安东尼·阿克司奉命沿海岸线巡逻,而巴尔克利则上岸去搜寻那位躲藏起来的菲律宾总统。
巴尔克利一行人上岸后遇到当地的一个居民,他说奎松总统住在岛内几英里处的一所房子里。这个船长于是就“借了”两辆破旧的汽车,和索里阿诺一起在夜色中呼啸而去。当他们来到一座位于山边的“尼帕屋”(nipa hut;用棕榈叶盖顶的棚屋)时,索里阿诺大声呼喊奎松的名字。2分钟过去了,屋内没有一点动静。这位向导又叫了起来,不一会儿,屋内亮起了灯光,随即总统穿着睡衣站到了门口——显得那么的单薄和孤独。
巴尔克利和索里阿诺进入了屋内。长期被肺结核折磨的奎松不时地咳嗽着,他惶恐不安,手一直颤抖着。令奎松紧张的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初次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到的巴尔克利——这个海军官员就像是个海盗:他没有穿制服(在战争发生的第一天,他的军营就遭到轰炸,所有的衣服也就随之丢失了);他的鞋沾满了泥块;脸上的胡子浓密而杂乱;他那长长的头发则用一块头巾扎在头上——他的外表看起来相当恐怖(巴尔克利的剃须刀和其他生活用品也在轰炸中被毁了)。除了那么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巴尔克利还手握一把冲锋枪,两臀各挎一把手枪,腰间别着一把样子古怪的战刀。
约翰·巴尔克利没有把时间耗费在闲聊上。为躲避日军的飞机和战舰,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带着奎松和他的家人以及一大群随从穿越100英里的开阔海域。现在已经是凌晨2:30了,他感到时间紧迫,不容耽误。
当巴尔克利一说要带他去棉兰老岛见麦克阿瑟时,奎松总统立刻站稳脚跟,对巴尔克利说他不会去。巴尔克利没有提及麦克阿瑟认为他有投靠敌人的打算这一情况,而是提醒他日本政府和远东军队广为人知的背信弃义行为,并暗示他:日本可能会突然翻脸,然后监禁他,甚至处死他。
几分钟过去了,巴尔克利瞄了一眼他的手表。15分钟过去了,再也耗不起一分一秒的时间了。巴尔克利用威慑的目光紧盯着对方,口气坚决地说道:“总统先生,你准备好了跟我们一起走吗?”此时的奎松颤抖得更厉害了,终于,他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准备好了。”
隔壁房子里奎松的家人和官员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随即被赶上了两辆汽车。挤在车上的人员中包括巴尔克利、索里阿诺、奎松和他的妻子、儿子以及两个女儿、副总统塞吉奥·奥斯梅纳(Sergio Osmena)、一个将军和两个内阁官员。两辆破车发出喧嚣的轰鸣声,冒着浓烟,再一次东倒西歪地狂奔在漆黑的村庄中。
到达拜司码头后,巴尔克利得知,安东尼·阿克司的鱼雷艇在巡逻中触了暗礁,船身被凿出一个大洞,不得不冲上了岸滩。不一会儿,就像是变魔术一样,7名内阁成员突然出现在码头,同时带着大量的行李和7个凸起来的装满美金的邮包。根据钞票的面额来判断,巴尔克利估算着里面装着大约1200万到1500万美金。
巴尔克利看了下手表:时间已是凌晨3:05。码头上一片混乱,菲律宾人正在为安排船上的位置——谁该坐在哪里,哪些行李要特别妥善地予以保管——而争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巴尔克利对着骚动的人群大声吼道,“全部人员都上船,那些该死的行李箱统统留在码头!”
这条船会被塞得满满当当——该船本身的船员,奎松的大队人马,还有从PT-35鱼雷艇上转过来的海军少尉阿克司和他的人马。船上肯定是没有放行李的地方了,所以最多只能把钱袋装上船。
菲律宾人尽管还在叽里咕噜地发着牢骚,但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登船了。可曼纽尔·奎松一动也不动,他对巴尔克利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走了。”
这次可像是引发了一场喊话比赛,巴尔克利厉声怒吼道:“你敢不走?!” 奎松只好老老实实地爬上了船。
PT-41鱼雷艇终于起航了,可刚在海上航行半小时,一场激烈的暴风雨从天而降,船身左右摇晃,大有翻覆之势。几分钟之内,所有的菲律宾人都开始晕船,呕吐不止。然而,巴尔克利内心有比晕船更加让他不安的事。据报告,7艘日本驱逐舰正游弋在内格罗斯岛和棉兰老岛的卡格扬角之间的海面上。他正密切关注着这一事态的发展。
正所谓“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另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幽灵出现了。一个巨浪折断了两个鱼雷的剪切机栓,致使其中一个鱼雷的引擎在一头与水相连的导管中就发动起来了,这就激活了点火装置。一旦受到浪涛的强烈撞击,鱼雷很可能被引爆,整条船及船上的所有人就会被炸成碎片。
海军上尉巴尔克利以及鱼雷手詹姆斯·莱特(James Light)和约翰·霍利罕(John Houlihan)开始紧张地进行这项精密而又艰巨的工作:设法将一触即发的鱼雷排出导管,送入海里去。船身的剧烈颠簸差点把这三个人从船上抛入水中,但最终他们还是成功地排除了这颗“定时炸弹”。
就像是大自然这个母亲对这三个男人的勇敢和智慧给予奖赏一样,整个海面变得风平浪静了。PT-41载着乘客很快就航行了通往棉兰老岛的一半路程。
几分钟后,奎松再次向巴尔克利表示他要回内格罗斯岛。“那你就回去吧,”这位船长回答说,“不过你得自己慢慢游回去。”
P2.麦克阿瑟将军与菲律宾总统曼纽尔·奎松(右)在一起。
上午6:00,PT鱼雷艇(Patrol Torpedo boat)在棉兰老岛的码头上靠了岸。美军司令官威廉·夏普准将(William FSharp)——装备很差的驻棉兰老岛美军的指挥官,派出了一个仪仗队和一个乐队等候在码头,对美国的忠实朋友奎松总统的到来表示欢迎。
由于在码头上得到了美军代表团的热情招待,奎松总统喜形于色。看着这一切,约翰·巴尔克利对海军少尉阿克司开玩笑地说:“我真不知道禁止绑架的法规什么时候才会被废除。”
此时,巴尔克利已经认识到他对唐·安德烈·索里阿诺的“本能反应”是错误的。他对阿克司说:“索里阿诺的忠诚远不止于只是渴望帮助我们圆满完成这次任务。”
麦克阿瑟将军于当天稍晚时候召见了巴尔克利,先对他能够找到并带回菲律宾总统表示了祝贺。“约翰,我有另外一项任务交给你”,这位总司令紧接着说道,“我要你到科塔巴沱(Cotabato)的海滩去一趟,也就是棉兰老岛的河水入海处,对那儿作个详细的观察,然后寄份报告到澳大利亚给我。”
因为心中一直认为在澳大利亚大陆上有支军队等候着他去指挥,所以麦克阿瑟对自己能够尽快打回菲律宾已经成竹在胸,想必到时他会首选科塔巴沱地区作为登陆点。巴尔克利这样推断着。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到达棉兰老岛已经72小时之久,但从澳大利亚派来的B-17轰炸机还迟迟未到。与麦克阿瑟夫妇一样,几乎所有科雷吉多“难民”都在遭受着紧张和不安的煎熬。稍重一点的关门声都会让人们魂飞魄散。时不时就会有日军战机低空快速飞过俱乐部会所。有人猜测说,这些日军战机是在为地面部队从南方雨林打过来作侦察。
为了缓释这种紧张心情,在第三天晚上,麦克阿瑟身边的情报官员艾立森·英德上校(Allison Ind)在房间呆了数小时后,走出烟雾缭绕的房间,信步来到附近的田野中呼吸新鲜的夜间空气。突然,他停住了脚步。他发现远处有两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朝他走来。英德悄悄地从手枪皮套里拔出了他那45口径手枪并瞄准了那个更高的身影。这时,他认出那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他和简也在这儿散步。
放下武器后,仍心有余悸的英德气喘吁吁地说:“将军,我差点就向您开枪了。”
麦克阿瑟轻笑着回答说:“是吗?英德呀,看来我们最好还是作个决定,到底由谁护送谁回到住处去。”
这会儿,许多被迫在德尔蒙特种植园停留了4天的官员们开始对驻澳大利亚美国空军司令乔治·布莱特中将(George HBrett)发火了,纷纷指责他不应该延误这么久,让人等得火冒三丈。麦克阿瑟和他的助手们并不知道,在和美国差不多大的澳大利亚大陆上,B-17轰炸机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最后,布莱特将军设法从美国驻澳大利亚海军司令赫伯特·雷利中将(Herbert FLeary)那里弄到了3架合适的B-17轰炸机。几小时后,这3架飞机起航飞向棉兰老岛,但是其中一架因引擎出现问题不得不中途返回基地。
经过7小时的飞行后,两架飞机于午夜时分飞临德尔蒙特简易机场。跑道两头很快升起两堆焰火,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把跑道照得通亮。
很快,撤离人员爬上了两架飞机。因为有一架飞机没有来成,乘客们只有拥挤在两架飞机上。简·麦克阿瑟躺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麦克阿瑟的助手悉尼·哈夫少校(Sidney Huff)坐在投弹手的位子上。另外两个官员一起挤在炸弹隔舱里。麦克阿瑟则坐在报务员的位子上。
弗兰克·博斯特洛姆上尉(Frank BBostrom)驾驶着第一架B-17“空中堡垒”开始在短短的跑道上滑行,希望能在到达跑道尽头的火堆前升空,这时,飞机最重要的部件——引擎开始发出爆裂声。联想到飞机在抵达德尔蒙特机场后机修工们竟花了一个小时修理出现问题的增压器,每个人心里都感到特不舒服。博斯特洛姆瞄了麦克阿瑟一眼,发现他神情漠然。一会儿过后,引擎的爆裂声停止了,B-17轰炸机也顺利升空。第二架飞机紧随其后。
30分钟后,轰炸机遇上了暴风雨,机上乘客被颠得四处翻滚,并引发了晕机传染病。当飞机飞过东印度群岛(Indies;现印尼)、帝汶岛(Timor)以及北新几内亚(Northern New Guinea)等这些扩张中的日本帝国的“领土”时,飞行员不得不做些急闪躲避的动作,因为敌人无疑正监视着空中动向。
黎明时分,迅速敏捷、机动性强的日本战机起飞搜寻“借道经过”的B-17轰炸机,而和另一位飞行员成功地逃过了他们的视线。这时,机上全体人员都轻声地吐了口气——他们终于远远眺望到在晨曦中发出微光的澳大利亚北海岸。一会儿之后,博斯特洛姆接收到无线电报告,报告提醒他们说:飞机原定的着陆地点达尔文市(Darwin)正遭受着日本战机的狂轰滥炸。
两架B-17轰炸机上的燃料在逐渐减少。正当博斯特洛姆开始漫不经心地想着:他可能不得不让飞机强行着陆——当然这样做绝对很危险,况且机上还载着美国最著名的将军,这时,传来了新的无线电消息:改变航向,飞往巴彻勒机场(Batchelor Field),那儿距离达尔文有50英里的航程。
飞机着陆后,麦克阿瑟将军从轰炸机上跳了下来。他很快发现一名美国军官,并把他叫过来询问有关集结军队重新夺回菲律宾的进展情况。那位军官满脸茫然,一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长官,据我所知,整个国家只有为数不多的军队。”
此刻轮到麦克阿瑟感到困惑不解了。他转身面向他的参谋长理查德·萨瑟兰少将(Richard KSutherland),断言道:“他一定是搞错了!”
去往澳大利亚东南海岸城市墨尔本还有1500英里路程,其中大部分旅途都是乘坐受围困的布莱特将军安排的一辆专列。这辆“专列”是一个“古董”:火车头很小,还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两节车厢很破旧,里面摆放着硬板凳;还有一节外表鲜红的守车(caboose)。麦克阿瑟一行将不得不坐着这古老的运输工具,冒着酷暑,前行1000英里到达阿德莱德市(Adelaide),然后他们将换乘由澳大利亚政府提供的一列现代快速火车直达目的地——墨尔本市。
火车行驶至第三天,麦克阿瑟的副参谋长理查德·马歇尔上校(Richard JMarshall)在阿德莱德北部的一个村庄上了火车。到达巴彻勒机场后,他直接飞往墨尔本先打前站。
马歇尔直截了当的汇报给了麦克阿瑟将军漫长的军事生涯以最沉重的一击。麦克阿瑟以及他的随员们一直认为,在澳大利亚会有一支军队正整装待命,可现在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他们的“单相思”而已。4个澳大利亚步兵师现正在另一半球——北非的沙漠上与德国人交战。事实上,全澳大利亚只有32,000名盟军士兵,而且他们中绝大多数是非战斗人员;只有不到100架可调配使用的飞机;全国没有1辆坦克,也没有海军——前不久,海军司令雷利的舰队在爪哇海战中刚被摧毁。
这或许是麦克阿瑟一生当中唯一一次感到如此的沮丧。当着他所信赖的助手们的面,他痛斥罗斯福总统是个骗子,他认为是罗斯福总统设下“圈套”诱骗他们离开科雷吉多的。
3月18日,在远离澳大利亚11,000英里处,《纽约时报》一则头版头条消息让所有读者感到振奋:“麦克阿瑟现身澳大利亚
战争将出现转机”麦克阿瑟确实到了澳大利亚,但“战争将出现转机”只不过是那些严重脱离现实的新闻记者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真正的情况是,日本正兵分两路,像两把尖刀,直插澳大利亚而来。虽然麦克阿瑟拥有举世公认的军事才华,但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他也很可能难于使这个不设防的国家免遭侵略和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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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末代皇帝元顺帝妥欢帖睦尔既没有战死,也没有自杀,而是率领着王族和所剩的军队撤退到了自己祖先曾经兴起的故地——蒙古高原,在中国完成了一次外来政权全身而退的“奇迹”。 元朝的灭亡,只是使蒙古帝国失去了中国的领土,详情>>
1、将、相这两个官职最大的区别就是它们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其中丞相在很多朝代都是皇帝之下的最高行政官,是名副其实的“百官之长”。2、而将军则通常是指等级非常高的武官,他们是“一军之长”,通常都要率兵打仗、守土护疆。将、相这两个职位虽然在不同的朝代都有细微的详情>>
中国作为四大文明古国唯一没有中断过的国家,历史是非常悠久的,这其中的历史事件、故事、人物和文化也是非常多,那么今天小编就为大家讲讲关于钟无艳是如何得到国王垂青的这一内容。钟无艳是如何得到国王垂青的根据《列女传》的记载,齐国宣王的妻子钟无艳(也叫钟离春或钟无盐)详情>>
背景: 中央红军从湘江战役突围后,8.6万红军仅剩不足3万人。与湘西红二六军团会合的原计划被敌人识破,在去湘西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红军去钻口袋。红军进入湖南后截获敌人电报,知道敌人在靖县,会同,绥宁北部等地布下三、四十万重兵,情况万分详情>>